可下一秒,她的心又被细绳吊了起来。
季盛澜猛地转过头去,只见自己女儿正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冰冷地盯着他。
“辞辞啊,舞会结束了?正好!快来快来,我跟你介绍下黎公子。”季盛澜搁下酒杯,走两步到了季辞身边。
黎栎舟看到季辞后,眼神陡然一变。
她竟然是季辞?那个卡片小姐姐?怎么就突然成了同一个人?
黎栎舟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背脊莫名其妙刮过一阵凉飕飕的风。
二哥到底搞什么名堂?
“你是季辞?”黎栎舟眼神复杂,还是问了一嘴。
季辞淡淡扫过黎栎舟,这人有些眼熟。
她没有接话,只是问季盛澜,“两个亿怎么回事?”
季盛澜压低声音,献宝似的说:“怎么回事,不就是清水湖那块地,我卖了两个亿!那地早该卖了,抓在手上一分钱都生不出,每年的维护费还要一大笔......”
季盛澜后面说了什么,季辞一个字都没听见,脑袋一片空白,仿佛有无数小飞虫在转,翅膀震动,嗡嗡作响。
清水湖的地,卖了两个亿.....
她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卖给谁了?”
“黎家啊!黎氏集团呢!”
“........”
黎家之前出四个亿,她忍住了,没卖。她想过,若是真的走投无路,她就拿这块地去和黎家谈,至少是保底四个亿的价格,再让他们加一点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连一半都不到,就卖了。
季辞看着合同上明晃晃的季盛澜三个大字,以及刺目的鲜红手印,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季盛澜自从放权之后,基本出于赋闲状态,公司一切事务全权交有季辞做主。季辞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并不多说工作上的事,问也只是说再等等,一切都会好的。现下,她骂也不是,不骂又心堵。
忽然,季辞盖上了合同,径直朝坐在上首的黎栎舟走去。
“黎公子,您好。我爸现在不管事了,清水湖那块地他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不如您和我谈?”季辞的声音依旧很甜,听不出生气,也听不出丝毫愤怒。
黎栎舟呷了口酒,“清水湖那块地不是都谈完了吗,季总虽然退居二线,但论起决断来,晚辈也是佩服。季小姐既然来了不如好好玩玩--”
他转头吩咐服务生,“拿五百万的筹码给季小姐。”
立刻有服务员端来一盒筹码递给季辞。
季辞冷冰冰看着那些精美的筹码,语气强硬了几分,“黎公子,我的意思是,我不同意的话这合同不作数!”
黎栎舟一哽,顿时觉得面前的女孩和那天在试衣间的女孩是两个人。
“那....季小姐是全季盛世的法人代表吗?”
季辞愣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此刻才算反应了过来,沈家邀请季盛澜参加这场邮轮之旅的目的。
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他们为了清水湖那块地,做了这个局。
若非黎栎舟盯上了这块地,他们季家怕是还不够格拿到沈家的邀请函吧。做一个局,把季盛澜引过去,再给出一场无法拒绝的,看似不会输的赌局。
如今她只是空有总经理的名头,临时空降的,手续都还未办齐,公司法人代表依旧是季盛澜,所以这份合同是有效的。
她身子晃了下,险些没站稳,只能用手撑住桌角缓了缓。
季辞深吸气,“你这是诈骗。一群骗子!”
亏了整整两个亿!
季辞的心已经无法用滴血来形容了。
黎栎舟眼神闪烁,不敢和季辞对视,由着她把合同哗啦一下砸在了身上,他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心虚过。
心里骂骂咧咧,只能把账都算在赵淮归头上。虽说兵不厌诈,虽说无毒不丈夫,可这么馊的主意,他还真想不出来。
季盛澜则从像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他是真不知道黎家之前出到过四个亿的价格啊!
就在季辞气到发抖之际,四周突然静了,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都纷纷转了视线。
她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打招呼的声音,是一叠声唤沈三公子的。
是沈常西来了?
季辞的目光这才从黎栎舟身上移开,正准备回头去看时,耳畔又响起了一连串唤赵老板的招呼声。
赵老板?
季辞愣住,怔在原地。
蓦地,她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小腿力气发软,骤然晃了下,脸色透出发灰的白。
她回过头,对上一双深邃迷人,却又冷漠至极的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回避,径直看着她。
男人还穿着在舞会上和她跳舞的那身衣服,静静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沦为他的陪衬。
人是清隽冷傲的。
玉骨金相。
黎栎舟见赵淮归终于来了,丧着脸朝他走去,抱怨道:“二哥!你怎么才来?”
赵淮归淡淡别过脸,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被迫终止。
季辞这才想起,这位黎家三公子是哪里眼熟。
那日在商场试衣间遇见赵淮归,一旁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他的朋友,这黎栎舟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赵淮归,黎栎舟,还有沈常西三人熟稔的模样,季辞不禁想,赵淮归在这场局里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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