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连连摆手:“就是些衣服,我自己去拿就好。”
趁自己还没差事,阿初跟珍珠说了一声后,出门朝浣衣局走去,打算先把自己的东西拿过来。
然而走出含章殿没多久,她就听见一道欣喜的女声喊她:“阿初!”
阿初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看见秋云抱着个小包裹笑逐颜开地朝自己走来:“我来给你送行李。”
秋云一改往日的高高在上,对阿初笑得格外亲切,“知道你贵人事多,怕你没工夫去取行李,我今天一大早特地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了给你送来,已经在门口等一上午了。”
她是低等宫女没法进含章殿,但为了能巴结阿初,愣是顶着初秋的烈日等到现在。
见阿初过来,秋云殷切地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她,顺势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阿初的东西不多,除了刚进宫时内务府给定做的四季衣裳两套,只有她这两年攒的月钱。
秋云一向贪财,这次月钱一分不少地被送过来,阿初知道她是被霍景煊的名头给唬住了,不露声色地道谢:“谢谢秋云姐姐。”
秋云见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好相处,暗暗在心中松了口气,故作关切地问:“昨天你被含章殿的人带走后,我担心了一晚上。”
阿初不想跟秋云演什么姐妹情深,温和地反问:“含章殿的人又不是老虎,秋云姐姐担心什么?难不成觉得这里的人不好,会害我不成?”
秋云哪敢应这话,神色僵了一下,只能跳过前面表关心的步骤,试探性地问:“陛下亲自点你过来,想来是喜欢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位分呀?”
阿初像是完全没看出秋云的意图,实话实说道:“秋云姐姐说笑了,陛下是让我来含章殿当差做宫女,哪来的什么位分?”
秋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可你昨晚不是侍寝了吗?”
含章殿的人嘴巴都严,外人只知道霍景煊点了阿初,却不知道昨晚的具体情形,还都当霍景煊已经临幸阿初,就等着给位分了。
“没有,你想多了。”阿初说。
秋云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片刻后回神,她一把拽过阿初的手臂扯开袖子,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这下不得不信了。
秋云气得要命。
亏她还以为阿初一步登天要当娘娘了,一大早就赶过来讨好她,没想到还是个宫女!
“没出息!”她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要是阿初都还是宫女,她还怎么接近霍景煊?
秋云恨不得转身就走,但转念想到这可能是她唯一一个接近霍景煊的机会,又忍住了。
至少现在阿初已经进了含章殿,她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秋云尽可能收起自己的轻蔑,对阿初说:“真羡慕妹妹命好能进含章殿当差,要是我也能去就好了。你看你自己孤身前来,在这里半个熟人也没有,要不帮姐姐想个办法,让姐姐也过来好了?如此一来我们姐妹也能做个伴。”因为心中对阿初不屑,即使秋云再装腔作势,说话间也多了一层命令的语气。
阿初为她这副理所当然的口气感到可笑:“我都还只是一个刚被调来的小宫女,怎么帮得了你?”
“那你也是陛下亲自调来含章殿的宫女,就是薛公公都得敬你三分,就说要个姐妹来含章殿陪你,这还不简单?”秋云胡诌,希望能用这番话忽悠阿初帮自己说话。
阿初无语:“我就是成了娘娘,也没本事往陛下寝宫塞宫女。”
秋云心想要真成娘娘那倒好了。
她原本以为阿初今日有位分,特地赶来就是想被调到阿初身边当差。往后霍景煊去找阿初的时候,她再找机会接近陛下,肯定能被陛下看中。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阿初竟还只是个宫女。
秋云越想越气,感觉自己的封妃之路都被阿初这小蹄子阻了。见她不愿意帮自己,秋云满心怒火却又不敢直接发作,便取下了头上的青玉簪,在手中摩挲两下,对阿初道,:“妹妹高升,我本想将这簪子送给妹妹做礼物的。但如今看来这簪子太寻常了,实在是配不上妹妹。回头我去寻些更好的物件送给妹妹,这簪子……不如就丢了吧。”
这枚青玉簪其实是阿初的,她刚入宫时,姑姑让秋云带她,秋云便把簪子强“借”了去。
阿初几次找她理论,秋云非但不还,反而诬陷阿初眼红青玉簪,想夺她传家宝。
青玉簪质地古朴,看起来不像是很珍贵的首饰,但整个宫中仅此一件,是几年前盛晚晴给阿初的。
两年前阿初落难,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只剩下这枚青玉簪留着做念想。
被秋云抢去后,刚入宫的阿初投鼠忌器,担心有人认出她的容貌,只能隐忍不发。
从前在浣衣局,阿初每日能见到青玉簪,还算有个心安。现在秋云竟然以此威胁她,阿初心知必须尽快将簪子拿回来,否则秋云狗急跳墙,真有可能毁掉它。
阿初琢磨先假意应承下秋云的要求,把青玉簪骗到手再说:“姐姐言重了,你愿意来与我做伴儿,那真是太好不过。”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想将簪子拿回来,在即将碰触到簪子的一瞬间,秋云将簪子往后一藏,躲开了阿初的手。
她就知道这枚青玉簪是阿初的软肋,神色倨傲地睨了阿初一眼:“急什么?等姐姐我进了含章殿,自然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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