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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迹陌生, 没有署名。
    捡到项链的魔种怎么知道这是她的东西?这位好心人也太实诚,别说不小心弄坏缪梨已经不要的失物根本不必赔偿, 就算要赔偿, 但凡长着眼睛都能看出她的绿松石品相平平, 根本不值几个钱, 何必拿这价值连城的珍宝来给她。
    缪梨看看蓝宝石项链,再看看管家,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
    管家看着她, 也露出和善的笑容。
    接收到被缪梨退回的礼盒时, 世岁刚从盥洗室出来。
    他洗了很久的澡,清水哗哗漫过他冰白的长发,淌过精致锁骨,已经再冲刷不下任何一点儿脏污,可他非但没停, 反而把水开得越来越大。
    要有魔种见过世岁刚从河里出来的样子,就能理解他拼命刷洗的狠劲儿。
    世岁出了名的爱干净,灰尘扑到衣服上尚且不喜,何况他离了河水时,几乎浑身污黑,整个儿像被脏墨染了一样,幸好回房间时没有被看见,否则他也不用参加魔王大会,直接跟妮琳一样自动请离算了。
    世岁在温暖的水雾中以指挑起一串松散的绿松石项链,双目怔怔,神游天外,只一双手在无意识地擦洗着它。
    他是疯魔了——明明已经讨厌跟除缪梨外的异性肌肤接触,却径直用手扼了妮琳;明明最怕脏,却因为廉价的绿松石项链扑进河中。
    他控水的能力是魔界最强,居然像个毛头小子,自己把自己往水里送。
    可笑!
    世岁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愤怒。这怒火与对情敌的愤恨不同,与对缪梨惹了诸多情债的激愤也不同,火烧来烧去,烧到他自己身上。
    让他感到愤怒的,正是他自己。
    缪梨说,或许有些事物她注定无法拥有,他又何尝不是。她不爱他,或许这一生,他都只能做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缪梨喜欢上其他的魔种,看着她结婚,生下爱的结晶。
    想到这里,世岁就疯了,等回过神来,手里已经握着那串缪梨不要了的绿松石。
    他终于关掉淋浴开关,披散着湿哒哒的长发在客厅坐着。客厅到处都结着厚厚一层冰,发上没干的水珠,凝结成了细碎的冰碴。
    房门敲响,管家把宝石项链又送回到他这里来。
    “女王不肯收。”管家道。
    他附上缪梨的回信,虔诚退下。
    世岁望着完璧归赵的项链,静默良久,打开那张被对折两半的信纸,看见缪梨在感谢他这位陌生的朋友拾金不昧,她还说,他们素昧平生,他实在不必要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短短几行字,世岁眼球不转地看了很久,末了将信贴在心口,感受到胸腔里传来的阵痛。
    只要他跟她渐行渐远,素昧平生就是最终结局。
    信纸在世岁掌中捏成皱皱一团,直至支离破碎。
    “想得美。”世岁道。
    拒绝了一笔从天而降的横财,缪梨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同时又感到肉在隐隐作痛。
    毕竟那串项链实在太值钱,只是雕工稚拙,降低了一点价值,但降低的价值对于宝石本身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今天不开会,按理来说是要参观各国带来的奇珍异宝,那些宝贝终究也不是自己的,缪梨唏嘘着,有些兴致缺缺,观赏会开始前悄然离了罗兰公馆,到热闹的商业街瞎逛。
    要走在大众之间,自然不能头戴王冠,身穿华服,缪梨连首饰都省了,穿条白裙,黑发编了辫子拢在头上,的确少了女王的威风,多了邻家妹妹的鲜妍可爱。
    满街乱飞着派发的报纸上,还可以见到缪梨的名字,只不过已经不报道所谓的出轨绯闻,而是谈论起了她沉睡三百年的神奇经历,对于她的突然沉睡有着诸多揣测,缪梨随手抓了一张,见上面煞有介事地介绍着来自雨林的一种梦幻蘑菇,说她正是误食了这种蘑菇,才会陷入漫长的睡眠。
    虽然是胡扯,但缪梨也看得津津有味,甚至真回忆起,在梦中死去前一天晚上的晚餐里,是不是有蘑菇做的菜品。
    当然回想不起来了,要不是死亡的体验太过刻骨铭心,重生之后这许多离奇复杂的经历,真要冲刷了她对自己曾经死去的认知。
    然而是永远忘不了的。对她的桎梏像诅咒一样如影随形地存在着,只要她想活,就一辈子不能够爱上任何一个魔种,不能够缔结永恒婚约。
    缪梨呼出一口气,又扯了一张报纸分散注意力,结果发现这家报社真是敢写,居然用蚂蚁一样小的字在不起眼的中间栏写着,缪梨女王的混乱情史另有内幕,不是她要招惹,是大魔王自己主动倒贴。
    她不知道翡光对记者们说过的死缠烂打论,在心里为这家报纸哀悼,公然诽谤魔界霸主,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缪梨没预言对。这家报社非但成功见到了明天的太阳,还在今后的发展中,得到某几股神秘助力,一举成为报业领头的朝阳,蒸蒸日上,有传闻说他们某次做了正确的决策,成功抱上大腿,才实现了长盛不衰,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珈普的商业街跟其他国家的商业街又不同。别人卖的是假古董,在珈普这里,哪怕小小摊子,只要挂了古董的招牌,卖的都是真古董。
    什么虫国已故千年的艾德五世陛下穿过的鞋、什么喋血将军的骷髅战利品,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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