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忘性显然很大,刚刚拆掉绷带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忘记缪梨给他吃过多大的苦头,看见缪梨走进来,深情款款地道:“宝贝,你安全回来了。我以为你会死,还为你哭了一场。”
这个老不要脸,一把年纪做缪梨的父亲也够了,还妄想老牛吃嫩草。
缪梨微微一笑,朝古尔丁走去。
古尔丁的眼睛越发笑没,直到他被缪梨掀翻在地,脖子受了来自缪梨膝盖的重重一压,才想起这朵鲜嫩的玫瑰是遍布荆刺,轻易不能采摘,苦巴巴地连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
他嘴上叫苦,转念想到缪梨正在上头压着他,被酒肉塞满的脑中顿时多塞了一堆黄色废料,想入非非,顿时觉得也不是非常受苦。
正这么想着,他又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中、抱臂站着的翡光。
翡光在看缪梨,顺便看了一眼古尔丁。
这一眼,正好与古尔丁的视线完美对接。古尔丁只觉从那死海一般没有波澜的眼中看出明晃晃的死亡预告,立马吓得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手脚并用爬开。
“你用你的子民威胁我。”缪梨道。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古尔丁道。
他爬回王座,努力恢复一点魔王的尊严,装模作样道:“但是你来了,他们能得到好吃的食物,不是很好吗?他们都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缪梨道。
她叹了一口气。
这里的国民真是可怜,逃脱了龙的魔爪,却还要承受古尔丁这个草包的剥削。
“我再不管你了,你想走就走,只是我的子民还希望能跟你一起在庆祝晚会上跳舞。”古尔丁道。
他发现缪梨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不由又浑身发麻:“我又哪里做错了?”
“我忽然发现,无耻也可以成为做魔王的本钱。”缪梨道。
缪梨今晚就要离开这里,不过离开之前,她答应了居民们热情的邀约,等晚会开始跳完舞再走。
她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清凉的裙子,头发上缀满女孩子送的香花,眉心擦了道在当地象征着祝福的红痕,十分漂亮。
缪梨不吃王宫中的食物,却愿意接受居民们朴素的馈赠。
送缪梨小圆饼的魔种不好意思地道:“这个饼太干了。”
缪梨伸手接过,撕了一块放在嘴里:“我喜欢吃。”
她发现不见了翡光,明明刚才他还坐在不远处。
“你看见翡光吗?”她问那魔种。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吗?给个姑娘叫走了。”魔种笑嘻嘻的,“是你的丈夫么?跟你真登对。”
“不。”缪梨左看看,右看看,确认翡光不在近旁,小声道,“他是我弟弟。”
拜翡光所赐,这竟变成一句需要偷偷摸摸才能说出来的话了。
翡光愿意跟姑娘走很好,只要能够解除解除婚约,他跟古尔丁走缪梨也没有意见,只怕古尔丁消受不了这没有喜怒的小魔王。
直到晚会开始,翡光也没有出现,缪梨又问了两通,大家都说没看见他,也不知道他跟哪个姑娘走了。
缪梨于是不管他,接受一个魔种的邀约,跳晚会开始的第一支舞。
她跳得很尽兴,也跳得很好看,优美得如同光影之中翩跹的蝶,一曲终了,许多的青年齐齐涌来,请她跳舞。
两支歌的时间过去,排队等候的青年们发现缪梨不见了。
“她刚才还在,说去洗个手,然后没了踪影。”
青年们在魔种与魔种之间张望着,始终没有找到缪梨的身影。
任谁也想不到,被万众聚焦的女王正坐在角落一张餐桌的桌布底下,捧着杯子喝清凉的饮料。
魔种们太热情,缪梨真是吃不消,照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跳完。
缪梨决定喝完这一杯就悄悄地去找翡光一同离开。
桌布底下飘着许多朵融融的微光,给了缪梨一点照明,她口渴得很,一含含了大口水,脸颊撑得鼓鼓,正要吞咽,忽然见桌布一掀有个黑影钻进来,险些吐对方一脸。
等缪梨掐着脖子形容痛苦地咽完这一大口,才看清来的不是别的魔种正是翡光,顿时感到很后悔,早知道吐他脸上多好。
受惊的光团重新聚拢,全亲昵地往魔王身上附去。
翡光的五官在微光中显得分外柔和,唇红齿白的,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年。
下一秒,翡光道:“你想吐我脸上。”
“没有啊!”缪梨道。
她很心虚,转过身去摸了摸心口,心想难道魔龙的诅咒时间一长会升级,能够让翡光听见她的心里话?
“你脸上写得很清楚。”翡光道。
缪梨又捧起杯子,借喝水掩盖表情,闷闷地道:“你进来这里干什么?这是我的地盘。”
“我想要过来。”翡光道。
“听说你跟一个女孩子去玩了。”缪梨道,“玩得好么?”
翡光道:“没有跟女孩子去玩。”
“有魔种说看见了。”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一下子就相信。”翡光道,“我说的话呢?”
缪梨不说话了。
翡光今天表现得还算乖,没有说不该说的话,也没怎么靠近他,可他一出现,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在藏宝库里发生的尴尬事,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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