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架不住容光四射,眉眼动起来跟画活了似的, 把侍卫十四看得发愣, 情不自禁红脸。
侍卫十四是铁打的直男,可再直的男也架不住被魔王用明晃晃的美貌这么招。
帝翎平素见惯了侍卫十四这种反应, 不光侍卫, 大臣们见到他,也很难不先晃眼睛。看惯了不觉什么, 然而大概因为今天在缪梨那儿吃了瘪, 侍卫十四的愣怔倒让帝翎把尊严找补回来。
他微笑道:“我好不好看?”
“好看。”侍卫十四低头看地板。
“招架得住吗?”帝翎又问。
侍卫十四憋得脸更加红:“……不。”
“那怎么缪梨就可以再三地无视我?”
缪梨怎样无视帝翎, 侍卫十四不知道,因而不知从何答起, 满头雾水地抬眼,发现帝翎这话并不是问他, 是在自问。
“她不可能不喜欢, 只是装的。”帝翎想想, 忽然莞尔, “有意思。”
他扔掉烟枪,修长的食指画个圈,裙袖与裙摆无风自动, 招摇的幅度越来越大。
侍卫十四见魔王要走, 赶忙道:“宰相带了大臣等着见您!”
“让他们死远点。”帝翎道。
他微微一笑,散在风里。
满脸浓妆的缪梨在两位侍卫的陪同下来到帝翎安置在王宫之外的宅邸。
宅邸富丽堂皇,配置堪比王宫,来来往往十数个仆从,竟然都是身强力壮的男性魔种, 个个英姿飒爽,分外养眼,安珀真是会享受。
缪梨当然还不知道安珀是自己真正的未婚夫帝翎,也不知道这宅邸里的仆从是帝翎身边的侍卫,从一排到十三,很听话,也很强大。
在来的路上,缪梨想看看王都的风土人情,坚持不要坐车,也不坐龙,让她的龙波波在天空自由飞翔。
一通看下来,她发现穹顶城格外繁华,由于住在天上,从生活方式到交通工具都与陆地有许多不同,还发现,外貌协会是整个王国——至少整个王都的通病,出现美貌的魔种,大家都盯着看,出现不好看的魔种,大家纷纷露出不认同的表情。
缪梨顶着夸张而丑的妆在街上走,收获不少热心群众让她去洗把脸的建议。
“洗完脸会是个大美女哦。”路过的老婆婆笑眯眯道。
缪梨连连摆手,唯恐侍卫把这话转告给帝翎:“不不不,很丑很丑。”
老婆婆于是露出很遗憾的表情。
奇了怪了,有这么外貌协会的国民,帝翎还能被评为魔界第一美貌。难道他们都没见过安珀的脸,还是安珀太过宝藏,大家不愿意把她推选出去做那个第一?
缪梨百思不得其解。
夜幕降临,仆从们渐渐隐去身影,四下没有眼睛看着,缪梨终于能够跑到浴室洗个香香,顺带把脸上黏糊糊的妆洗掉。
为她准备的睡衣明显大了几个号,还很长,说是男装她也相信,不得已,她只能把衣袖裤腿卷起,松松垮垮地穿着到卧室去睡觉。
卧室是管家安排的,大得惊人,摆设却少,奢华松软的大床显得尤其瞩目,细纱的幔帐如梦似幻地在床边垂着,缪梨钻进去,成了令人想入非非的一片朦胧。
公主到现在也没回,在主人归来之前先睡着似乎不大礼貌,缪梨强撑精神拿了本书看,架不住白天奔波,又很是走了些时候,书上的字一个个变作催眠符号,看得她眼皮沉重,终于往枕上一歪,悠悠睡去。
缪梨应该吸取在卡拉士曼的教训,睡前锁门,可惜她忘记了。
夜半时分,外头的风声喧嚣起来,风推开房门,卷起纱幔,时明时暗的视野中,有个高大身影长驱直入,一路走到床边,弯腰探进幔帐里。
帝翎一招手,风吹熄烛火,卧房顿时黑暗笼罩。
这不妨碍辨别被窝里的那一团温热,他躺下,熟门熟路地挨过去,打算挨着缪梨睡,走夜路裹挟上身的冷意还未散透,凉凉地惊了她。
失算。
帝翎先是感觉缪梨一缩,随即有双温暖的小手摸过来,正摸到他脸上。
跟上次一样,她现在也是吓得一哆嗦。然而这次更有长进,哆嗦之后,缪梨不喊也不叫,突然用力,把他推出床外,摔了个结结实实。
帝翎哑然失笑,才支起上半身,被惊醒的未婚妻已经掠出床幔,伴随一道暖融融的火光,她像头捕猎的小母虎,压下来扣了他的手腕。
缪梨很窝火,任谁大半夜被爬床的惊醒也要窝火,这个臭公主死性不改,仗着在自己地盘,加倍放纵坏毛病发作,换了别的魔种,可能任由欺负,但缪梨不会。
“再有下次,把你扔出去!”缪梨凶巴巴地道。
点亮的一团火飘过来,照亮她与帝翎的脸。
四目相对之时,帝翎眼角眉梢流露的笑意蓦地停滞,仿佛被关了开关,视线发直,牢牢黏在缪梨脸上,从她的眉游移到眼,从眼游移到唇,直看得红唇微张,说不出话。
从缪梨的视角看,这位被她压着的安珀公主真是奇怪。
摔的这下很疼,缪梨以为安珀会哭,再不然也要发发脾气,但安珀没有,只是盯着她。
不知是火光太亮,还是眼花,感觉……安珀好像脸红了?
下一秒,缪梨被摸了脸蛋。
帝翎的手刚才还凉,现在却烫得惊人,胸腔里鼓动着砰砰砰的心跳,血液加速流动,流到四肢百骸,然后一股脑儿涌到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