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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乐山的字迹出现在消息最后,提到了东荆收留的外逃佃户人数增多的情况。在高层打架的时候,中高层不舍得利益,底层却在伺机而动寻找自己的出路。
    楚国的混乱能持续多久,薛瑜不能确定,但他掌握了权柄,就算收拢一部分人心后势力缩水,这样的楚国更值得人警惕。
    谢宴清约莫是“攘外必先安内”的忠实拥趸,在外界环境尚平稳的时候清理本国内务,但等到向南的兵力返回,开战不远,必是强敌。
    “谢夙杀的人里也有谢家附庸,站队的家族里却是王氏附庸更多,你们觉得,这几家有什么特殊之处?谢夙能许出去什么好处?”薛瑜捏了捏鼻梁,将信纸上的七大家族名字一字排开,新选到薛瑜身边的文臣们正在飞快向上增添相关家族的信息。
    谢宴清对自家下手堪称狠绝,有他的三个要求在,这些新的站队家族,有大有小,绝不仅仅是寻求庇护和谢家分出去些田地税赋就能填满的胃口。
    薛瑜一时猜不透,谢宴清是拿出了什么,才让一部分士族明明看到了一些人的反抗,却也愿意连赋税这种大利都让出去。
    她在脑中过了几遍先前得到的楚国动向,忽地一顿,“对了,回去带一句话,让乐山扣一个人,问问这次的事情与他有没有关联。”
    谢宴清掌权,提前跑过来东荆的谢宝彦,不管目的是什么,都十分可疑。说不准,他就是一个传声筒。
    薛瑜放低了声音,“另外,上次军报里,宇文部带下面的部落春季迁徙,应该也要经过这附近。陈关,你跟着先回去,向北放出消息,大力鼓吹石勒部心向汉学,促成了榷场和和平,要是有机会,再提一提石勒都烈之前的事。若猛将军不同意调动草原人手,允你借调荆北。顺便,看看去楚国的人回来了没有。”
    楚国搞起大动作,北部必受牵连,原本计划里能运转半年左右的榷场能不能开起来都难说,不如先一步利用这件事,推动草原混乱。能打出一两天时间差,也就够布局了。
    薛瑜不觉得那些为了夺位置能打出兄弟脑浆的家伙,愿意看着石勒都烈这个奇兵突起的部落统领出彩。石勒都烈过去杀了宇文家三王子并带兵进大都,当初大多数人或许在意的只是成王败寇,但现在他的名声起来了,再小的一件事,都经不起翻来覆去地想和分析,更何况是本就有些令人指摘的事呢?
    石勒都烈修习汉学,偏偏做过了叛逆的事。
    王子们或许之前想的是拉拢这把好刀,但要是在他们眼里刀有了别的心思呢?
    与其等着草原带兵南下,不如先让他们自己闹起来。从太平道的事情来看,楚国布局不止一两年,齐国底子薄、起步追赶得晚,先拉动南北两方,在混乱动作中,才好看清或打破过往的布局。
    陈关应诺出去,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灯火整夜未熄。
    第324章 . 东荆诸事 为什么她这次会担忧了许多?……
    驿馆本就离东荆不远, 翌日出发时略加快了速度,到入夜时,出来迎接的薛猛与江乐山等人已经接到了薛瑜一行。
    路上薛瑜吩咐下去让人维持住前几天的状态, 控制住了消息传播, 昨夜的传信给队伍里的大多数人并没有造成明显影响,变化不大, 将石勒都烈平安送进东荆城的驿馆,修整一夜, 后日送他们离开东荆。
    不管是恶客还是佳客,使臣队伍离开的时间不好由薛瑜带着人来定,但可以略作引导,在提出了参观白露商街来方便提前参考榷场的交往这个建议后,又争取到一天时间。
    再多, 可能节外生枝,再少, 草原上消息的布置就有些不完善, 一天刚刚好。
    薛瑜回来自然是要住在王府的, 讲客人周到安排下去,带人离开了东荆驿馆。一行人离开后,金帐汗国的使臣队伍里石勒都烈没说什么,反倒是金副使被人揪着询问,“他们刚刚为什么说是安排你和石勒?你搭上了汉人, 是不是?”
    汉臣在异族的王国中, 地位总是偏低的,怀疑和厌恶如影随形,做事每每是事倍功半。饶是金副使在家中投效君主后兢兢业业过了这么多年,与其他汉臣一起为狄罗人建起了王国, 两次出使都不要面子、不要名声地跟前跟后,这样的怀疑仍然难以打消。
    金副使上次出使不顺,宇文三王子被杀,他只能转投石勒都烈保命,他自觉没什么对不起这些家伙的,被质问时心中难免委屈。
    是,他是奸猾,是见风使舵,是佞臣小人,但也不代表他总会背叛、反复无常啊?
    石勒都烈能让他地位提高,愿意用他,他自然献出能力和有限的忠诚,别说齐国人看不起他、根本没来私下接触诱惑他,就算齐人有心许以重利,他也得多看看的。就算是中途有过几次要求和接触,但那都是经过了石勒都烈同意,对整个队伍有好处的!
    他坚持了这么久,眼看要回去了,却还是在小事上被怀疑,想想今天和一路上看到的齐国风物与发展,金副使心里不是没有艳羡的,心中怒火与委屈翻腾,他罕见地沉了脸色。
    “既然说什么各位都不信我,金某无话可说!”
    齐国或许是有心,或许是无意,但能在细枝末节上被挑拨动的队伍、王朝,当真能容他这样的汉人长长久久留存下去?
    金副使大步走回房中,嘭地关上了门,让其他文臣和武官们面面相觑,脸上有些挂不住,哼了一声,大声在门外斥责,“果然,汉人就是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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