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在上次苏择来时的别墅间小路中, 比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小道已然没了那么多花草树木的碍事,窄路变得整洁了些许。
因为天冷了,植物基本上枯的枯,死的死。冬天融进这些不曾察觉的细节之中,宣告着它的到来。
周遭环境一安静下来,胡桃就又想起他刚刚在家里和妈妈说的那些话。
这一段小路最窄, 两人只能一前一后地走。
胡桃抬眼, 望着她前面苏择的背影。
尽管明知他身材健壮,天冷又多穿了衣物在身上。
可在她眼里,苏择的背影, 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薄,孤独。
前方马上就要走到灯火通明的宽路上了。
这静谧幽深的安静氛围即将结束。
胡桃压不住心底想说的那些话,叫住他:“学长。”
苏择闻声止步,缓缓回身,与站在他面前三步以外的胡桃对上视线。
巨大杨树的枯枝在月光照耀下投着的细脆阴影,在他清澈的眼眸中侧现着,苏择微微歪头,耐心的问:“怎么了?”
说,怕提及旧事让他徒增伤悲。
不说,更怕他缺少这一份关心而愈加孤独。
胡桃一瞬间陷入纠结。
她两手扯着自己的衣摆,狠狠攥着,最后下定决心,却又缺点自信,低着头说:“学长,我有些话想说。”
苏择眼神恍然间晃动两分,竟鲜少露出了令外人不易察觉的犹豫。
“好。”他应。
“你...”胡桃吐出一个字眼,粉唇张张合合,最后措辞道:“要是平时有什么烦心事了,生活琐事,你不开心,都可以跟我吐槽的,不要自己憋着。我虽然不能给你什么特别有道理的建议,但是我觉得如果心情不好,简单地对人说出来也是个不错的处理方式。”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朋友们都可喜欢找我聊心事了,跟我聊完,能开心不少。”
天哪,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胡桃慌忙间,语速变得很快,话也不过脑子,什么都一通乱说。
她咽了下嗓间干涩,继续说:“以后,你一定要常来我家做客,不要跟我们客气。我哥,我爸妈,都很喜欢你的。”
“不要.......”胡桃想到他那么平淡地与他人讲诉自己已故亲人的模样,平淡到,好像是说别人的事情,那么轻而易举,不动声色的。
一想到这些,她就难过地快喘不上气了。
她眼底泛了热,把话说完:“不要一个人难过。”
在胡桃低着头看不到的地方。
站在她面前的苏择已然敛去了所有表面笑容。
他听着女孩急促,紧张,胡乱的安慰话,心底软得一塌糊涂。
仿佛沉寂千年的冰山,一朝被烈阳照耀,在赤忱的光芒下,化为了一潭可包容万物的春泉。
最终,苏择喉结动了动,他抬腿向前走了三步,刚刚好走到她面前停下。
胡桃视线里看见了他走到面前的鞋子,抬眼,猛地僵住。
他不仅走到她面前,还在同时俯身下来凝视着她。
顷刻之间,二人的距离被拉近。
他单薄的气息近在咫尺,他靠近的眼眸可以将她整个脸庞纳入眼帘。
苏择的眼神具有特别的魔力,能吸引她欲望着去贴近的魔力,清澈的表面下仿佛蕴含着万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同以往虽挂着笑眸底却暗沉的眼神,此刻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眸,不再伪装,像那融雪之地独自烧着的一簇星火,柔软却炙热,仿佛有什么情意呼之欲出。
让她在瞬间,理解成,他含着的那是深情。
她在他这样的眼神中深陷,坠入他的温柔,被他牵引着想要吐露爱慕,半刻都无法自拔。
有时候,缱绻浓稠的氛围,根本不需要言语烘托。
他一个含情凝视,胡桃就缴械弃城,甘愿束手就缚。
“胡柯,叔叔阿姨,都喜欢我。”他将胡桃刚刚说的话重复一边,最后定视着她,带着引诱意味地徐徐开口:“那你呢,桃子也,喜欢我吗?”
“轰”的一声,胡桃大脑一片空白。
她双手背到身后,扯在一起。
哗——
周遭的枯树被风摇曳起来,脆弱的树枝相碰,最后挂在枝头上的那几片黄叶也随夜风滚落到地上。
她的耳尖上的热度并未因冷风拂过而降冷半分。
胡桃的目光躲了躲,说话都磕巴起来:“我,我,我当然了。”
苏择悄然挑眉。
“我也很喜欢学长来家里玩呀,然后...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我真的。”胡桃犹豫着,补充:“跟我家人们一样喜欢你。”
一直自诩勇敢无畏的自己,却在他面前屡屡成了胆小的懦弱者。
她不敢冒险,现在的关系已然是她以前不敢想的亲近,如果将心意吐露,现在所拥有的关系,一定会刻上一道裂痕。
连朋友都做不了。
她听到头顶的苏择似乎轻叹了口气,还没等反应,她的头顶落下了他宽大温暖的手掌。
苏择摸摸她的头,说不上失望,只是有些无奈,不过轻松的笑意却一直未减,“嗯,那就好。”
“嗯!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胡桃傻笑一声,试图简单自然地把这个话题过渡过去。
“走吧,天气冷。”苏择走到她的身后,替她挡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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