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谁的消息最灵通?当然是打更人!他们穿街过巷,都看在眼里,如今连更都不打,只顾逃命回家,可见事态真的失控了。
江珩打了个哆嗦,楚国是按捺不住了呀说完如梦初醒似的,惊惶地说,那巳巳怎办?她和忌浮还在角门上关着呢,万一楚国对他们不利,那不是要了老命吗!
时候一向胆小的父亲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胆量,他说不行,我得去救他们。边说边喊门房,快牵马来!
金胜玉终于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侯爷,外面兵荒马『乱』咱们里想是还没打到,要是出去,不定外面怎样了。
江珩顾不得那,他说:巳巳夫妻俩关在西角门,楚国必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我要是抢先一步把他们放出来,他们就能活命。语毕拽过了门房递来的马缰,不忘叮嘱她,快回去,刀剑无眼,惊着自己。
可能是江珩作父亲、作男人,最光辉的一刻了,他一心想着自己的女儿女婿,竟有一股舍生忘死的气魄。
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窜了出去,角门在汴河边上,需穿过御街,沿保康门夹道往东。因侯府坐落的地方离闹市有一段路,因此还算太平,但过了浚义桥,就是热闹的汴河大街,那里可是上京不夜天最负盛名处,且今日又是元宵,到处都是出来夜游、被马蹄冲得四散逃窜的人。
如果说先前听打更人描述,还有一丝不真实感,那在则是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种可怖的离『乱』了。哭喊、惊叫、逃窜,纷至的刀光剑影,还有血将上京表面的平和彻底撕开,『露』出了底下溃烂的真相。
大批慌不择路的人朝他里涌来,惊了□□坐骑,马高高扬起前蹄,把江珩甩了下来。
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边上灯架,才不至于摔伤了脑袋。爬起身后马早随人『潮』跑了,只得『揉』着腚,一瘸一拐往角门方向步行。
可偏偏前路又断了,前面相国寺桥上有两拨人正在拼杀,他不好上前,只得躲在一旁观望。
胜负好像很明显,从两方人马的打扮上就能看出端倪。殿前司一向是富贵兵,穿的甲胄是明光铠,那铁骑军则不一样,他们不需要好看,只求实,甲胄是玄铁制造的,一片片如鳞甲一样覆盖躯干与四肢,行动起来像一架战斗的机器。
两军的来历有一说,早殿前司是负责帝王出行警跸所,其实最大的作就是排场,大大的排场;而铁骑军呢,是个实战的队伍,由御林军演变而来,一向在城厢之外负责戍守,抵御外敌入侵。
样的两拨人,起实战的能力来,实在是高下立。纵然铁骑军不得传召私自入内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谋逆了,但殿前司阻拦不住,一旦得胜,那究竟是不是谋逆,就不那重要了。
呼地一声,班直的刀被击脱了手,朝着江珩的面门飞来,他忙缩了脑袋,那刀便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去,惊出他一身冷汗。
没有了傍身武器的殿前班直,被人砍瓜切菜一样撂倒了,杀得一个不剩。然后那铁骑军拔转马头,又奔赴了下一个战场。
江珩到时才从桥墩下爬上来,他虽督着幽州军府事,但从质上来说,还是个文官,哪里见过那多的死人。从残骸满地中跨过时,上牙打下牙,叩得卡卡作响,最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穿过了相国寺桥。
离得不远了,他向前张望,自己曾经来过里,顺着甜水巷一直往北是定力院,再走上半里地,就到汴河角门了。
自打自己封爵来,出入都有车轿,已经很久没有样奔走过,回光靠步行,而且得快,简直把满肚的肠都给跑断了。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但愿铁骑军还没顾得上里。江珩跌跌撞撞跑过去,果然只看见巷口几个解差茫然四顾着,大概在纠结,该不该夺路而逃吧!
放人!放人!江珩灵机一动,边跑边喊,官家有令,释放魏国。外面局势大『乱』,再守着了,各自保命去吧!
算是江珩辈干过最大胆的事了假传圣旨。反正到了个份上,还那奉守做!个办最简单,不需要多费口舌,就能让他们把门打开。将来事情过去,官家要追究他的责任,他认了,总是先保住女儿女婿的命要紧。
看守的解差原本正彷徨着,见来人穿着四品的官服,满真是禁中打发人出来传话,想没想,便将钥匙交到了江珩手上,劳烦官爷几个人搬开了巷前的戟架,转眼全不知所踪了。
江珩庆幸不已,忙跑长巷打开了院门,见巳巳和李臣简就在院里站着。巳巳显然没想到他会出,讶然叫了声爹爹,您怎来了?边问边向他身后看,奇怪,竟是除了他,没有人。
江珩心道爹我是个有血的人,平时不声张罢了,于是挥手道:外面打起来了,恐怕很快铁骑军就会闯到里,我来救们快走!
李臣简却并不慌张,他眉目森然,平静地望向夹道。
果然,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转眼而至,那来势汹汹的模样,是铁骑军无疑。
李臣简冷笑了声,看来李禹简终究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他一把将云畔护在身后,抽出了剑。
江珩吓得舌尖一麻,心道坏事了,还是来得太晚,不及将人救出去了。事到如今没有办,幸好自己路上捡了一把刀,还能稍作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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