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望了她一眼,这位梁娘子的焦急已经超出了界限,都是女人,自己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心。
王妃也看着这儿媳,不解什么这大好的机,她反倒推脱起来。
有些话现在不便说,云畔只是对绘萤道:公爷是我丈夫,我没有不着急的道理。可是梁娘子有没有想过,万一官家不相信你的指证,该怎么办?届质你,什么身楚国公的妾室,却不向着夫主,要外人说话,难道梁娘子打算告诉官家,自己是公爷安『插』在楚国公府的细作么?那岂不是令官家更忌惮公爷,愈发认他处心积虑?言罢徐徐长出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咱揣摩不透上意,不知道官家心到底更偏向谁。万一偏向楚国公,那么咱这么做,无异于雪上加霜,不知梁娘子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绘萤到这刻才算真正佩服起这位夫人来,前她的婉拒,只给她一胆小怕事的感觉,却没想到她有她的担忧,反倒是自己过于激愤,想得没有那么周全。
这么一来真是臊得慌,作一细作原该事事谨慎才对,怎么到了魏国公身上便『乱』了手脚,也不知人家瞧出什么来没有。
绘萤一红了脸,讷讷道:夫人说得很是,是我欠思量了。
云畔牵动了下唇角,复又对她道:公爷之前的托付,还请娘子继续照办。我听公爷说,楚国公生『性』疑,娘子须步步小心,千万不要让他窥出端倪来才好。
绘萤点了点,其实昨夜楚国公从禁回来,怒气冲冲闯进她房里,质她是否将府里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只因当书房里只有她在,他的一切计划也只有她知道,秘阁之魏国公那些反将一军的话戳了他的痛肋,他开始怀疑,她是否与魏国公暗有勾结。
那双舞刀弄剑的手扼住她的颈项,几乎要将她勒毙,所幸最后关他又松开了钳制,她才活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梨花带雨的委屈辩白,最后使了杀手锏,跳下床收拾自己的衣裳细软,哭道:我和你算不得正经夫妻,不过是你从偏门上抬进院子的女人罢了。过去没遇见你的年月,我也是一人过来的,不如这放我去了,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只当从来不认得,我还要留着这条命,逢年过节好替爹娘祭扫。
他慌了,忙上来认错,抱着她道:是我一糊涂我听他说什么字迹有六七分相像,这话恰是我对你说过的
她奋力推开了他,讥诮道:天底下只你一聪明人,你想得到的,别人都想不到,公爷未免自视过高了些。公爷若是不信我,现在杀了我,若是不杀我,我今走定了!我跟了你,得到些什么?我好好的女孩儿,稀图给你做妾,被你那悍『妇』正室骂得孙子一,竟是我前世里欠了你家的!如今我走了,你夫『妇』各自满意,公爷是要图大业的人,没的留着我这『奸』细,坏了你的好事!
横竖是拳打脚踢了一通,闹得楚国公最后给她跪下了,她才罢休。
其实说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李禹简那一不可一世的人竟能给她下跪,她着实是没有想到。既然已经闹到这地步,自己自然要坡下驴,当夜吵过之后,恩爱缠绵自是不能少的,今早甚至依依将他送到东华门上,待他进去上朝,自己才乘坐油碧车返回。
经过瓦市将车停在潘楼前,作势进去饮茶,从后门上又换乘了一辆马车,再确认无人盯梢,方登了魏国公府的门。她心里记挂的是另一人,因楚国公再的掏心挖肺也不能令她动容,她确实是想过的,只要能替魏国公洗刷冤屈,哪怕自己死了,也无怨无悔。
可惜这条路好像行不通,非但不能救他,也许更害了他。自己不能他做什么,仅剩的价值也只有回到楚国公府,继续替他盯着李禹简的一举一动。
于是站起身来,向堂上的位又行了礼,夫人放心,我自小心的。既然不必我替公爷作证,那我回去了,倘或接下来有什么差遣,夫人只管打发人来知我,我尽我所能,助公爷脱困的。
云畔说好,亲自送她上了廊庑,看她随仆『妇』出了月洞门,方转身返回花厅内。
王妃还有些怅惘,若是能让她在官家面前作证,万一官家信了,那该好。
云畔知道作母亲的心思,算有任何一线希望,也想抓住不放。可是若真把人带到官家面前,且不说有没有这机,算有这机,风险也太大了。
遂扶王妃坐下,温声道:母亲且想一想,她的来历咱暂且没法求证,都是空口无凭,万一她背后的正主是楚国公,那该怎么办?退一步说,算她当真是公爷的人,到了官家面前,谁能保得住她说出什么话来。人是咱带进去的,万一有犯上的举动,那咱家岂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她缓缓摇,我不能冒这的险,公爷叮嘱我守好门户的,要是因一莽撞害了全家,那我万死难辞其咎了。
惠存也赞同她的话,眼下哥哥不在,咱也没法向哥哥求证,暂且不能确定这位梁娘子的来历和用意,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觉得阿嫂做得对。
王妃听完,抚了抚额说:我也知道不能病急『乱』投医,可你哥哥被关在那地方,我心里急得不知怎么才好
云畔思忖了再方道:母亲,咱入禁,找太后与皇后吧!虽然未必能救出公爷来,但可以让她知道实。官家没有下令追查这件事,公爷连申冤的机也没有,咱去见了她,把话说到,不拘她信不信,咱把能办的事都办了,往后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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