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夫人耷拉着眼皮,也来规劝耿太夫人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如今年纪了,不再过问孩子们的儿了,老封君何不学学我,闲着和女使婆子抹抹牌,多少日子过不得。像等给孙子张罗女人的,竟还是别干了,要是传去,到底也不好听嘛。
耿太夫人被她说得颜面扫地,挨了数落也不好反驳,站勉强行了个礼,拉着脸道:看来是咱们自讨趣了,扰了太夫人清闲,还请恕罪。眼看『色』不早了,我们就告辞了。
胡太夫人抻着扶手站道:往后得闲,过来串串门子,也不枉咱们相识了三十多年。
这话愈发让耿太夫人无地自容,潦草地微呵了下腰,便疾步茂园退了来。
第81章 第81章叫个牙郎来,把这贱人给
这老豺儿, 上年纪愈发酸冲天,竟是半点也不给人留面。马车里,耿太夫人不一处来, 婚事不议就不议,有什么不起,也怪咱们糊涂,送上去挨人家奚落。
耿夫人已经没什么念想,脸『色』淡漠地望着车外,两眼空空, 失魂儿一样。
耿太夫人由来看不上她一遇事就像个瘟鸡, 骂道:别一副丧魂落魄的模样,就算娶不着上京贵女,西华老家簪缨户也不少,至多不娶嫡长女,娶个次女总可以吧。好好的大男人, 仕途也通达, 难道还能光棍不成!
耿夫人转过头来,迟迟望她一眼,母亲,西华老家的女孩儿,和上京贵女能是一样的吗?什么簪缨户, 老家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吗?要不就是做买卖的商户,钱是有些, 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 要是拿来和郡主比母亲,您老不觉得难堪吗?
一个做娘的,看着儿婚姻前途尽毁, 怎么能不痛断肝肠!原本竞成有大好的将来,娶得开阳郡主,魏国自然拉这妹婿一把,万一押注押得好,日后水涨船高,成就必定高过他父亲。
现呢,彻底混成糊家雀儿,和个通房女使见天厮混一起,纵是个好好的人,也彻底被带坏。
耿太夫人脸上不是颜『色』,她自然知道老家的女孩儿不能和郡主比,可如今郡主不肯嫁,又有什么办法!活人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实没有盐,卤不也好吗,还挑剔那么多干嘛!
最后婆媳俩各自沉着脸进家,分道扬镳连招呼都不曾一个。
跟去的仆『妇』安顿好一切后,便要各司其职,姓汪的嬷嬷前脚刚迈入二,后脚就被人请进徐香凝的小院。
徐香凝坐前太阳照得见的一小片光带里,见人进来忙站起身:嬷嬷,郡主那头怎么说?
汪嬷嬷早就被徐香凝买通,一五一将听来的都告诉她,说:太夫人和夫人这回是豁出去,太夫人把手里的家私都许一半给郡主,夫人还应准,只要郡主高兴,大可上外头开府单过,就这,人家胡太夫人都没答应。
那最后到底是怎么说的?是一口回绝呢,还是说愿意再商议商议?
汪嬷嬷道:胡太夫人什么阵仗没见过,当初可是禁中贵妃啊,那么点好处,哪里能动她的心。当即便回绝,说郡主断不会嫁耿家,姑娘就放心吧!不过胡太夫人起姑娘,夫人给她的交是已经灌『药』,把姑娘的孩给下来,不日就发卖姑娘。说着一笑,那时候就想,这样糊弄,已经穿过一回帮,要是再来一回,魏国只怕会带兵到节使府上来吧!
可徐香凝的心却冷下来,她知道这回不是扯谎,倘或胡太夫人答应再给一次机会,她相信她们回来之后头一件事,就是照说的处置她。
还好那头没答应,自己白捡一条命。有时候真替自己不值,生死荣辱全别人一念之间。郡主说的那些,其实也不是全怂恿她,果真只有当上室,自己和孩才能活得像个人。
低头『摸』『摸』肚,已经四个月,又是自己嫡亲的孙,夫人好狠的心啊。
汪嬷嬷迟疑着,讷讷道:不过是哄骗胡太夫人的说辞,姑娘大可不必当真。
徐香凝苦笑下,不必当真?倘或哪家贵女现答应这婚事,条件是必须先处置和孩,你且看太夫人和夫人当不当真。
以现不能含糊,耿方直就算再宠爱她,到底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前两日退婚的那把火尚有余热,倒不如借着东风再添一把柴,让全上京有人都知道她。你既不忍,就休怪无义,耿方直的名声彻底臭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到时候就算不做嫡妻,也是一家独大。至于他的仕途,她可管不上,反凭耿家的家底,饿是饿不死他们的。
定主意,说干就干,耿家东南角有个角楼,是当初监造府邸时观景用的,少说也有三层楼那么高。是临街而建,底下就是行人往来的街道,要是站那里一场戏,想必能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只要围观的百姓一起哄,她的目的就能达到。
再过一柱香工夫,上太夫人和夫人院里报信儿去,就说要跳角楼。
女使啊声,姑娘,您怎么这么看不开呀?
这小女使脑里由来缺根筋,她只好向她解释:是假的,吓唬吓唬她们罢。要是不来这一手,想当上室夫人,这辈都没指望。
吩咐好女使之后,自己便转身往外去,好四个月的肚,行动还算灵活。角楼栏杆外有个一尺来宽的边沿可以供人落脚,她小心翼翼站上去,两手紧紧扣着栏杆。西北风呛得她喘都困难,但风越大,越能吹出她凸起的小腹。她顶着严寒,见底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终于亮开嗓,尽情地嚎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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