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不能说,陪着长辈们吃罢了早点,惠存一起从府里出来,登上马车只有彼此的时候才道:那位耿郎子,你一定再好好瞧瞧,反正现在不急,离大婚还有三个月呢。
惠存点了点,我省得,阿嫂就放吧。
既如此,总不好阻挠人家的婚事,就像李臣简说的,尽到提点的责任,听不听全在她了。
来进了铺子,就去接待那些莅临的女客,早前宰相夫人家宴上结识的贵女,像玉容、恰恰她们都来了,吵嚷着要学做乾坤核桃。云畔便手把手教她们,怎么磨核桃壳,怎么调『色』,怎么石膏。有些东西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女孩子们聚精会神雕琢了半晌,可能因为略略的一点出入,就前功尽弃了,立刻哀嚎声四起,云畔只得安慰她们,推翻了前的重新再来。
几间雅室都有专人传授技艺,但总不及云畔亲自指点热闹,这一早上来回走动,忙碌得很,略晚些梅芬也来了,云畔道:上回公爷带了螺钿弁柄漆回来,我有个好主意,想做个螺钿杯,阿姐瞧成不成。
说着便敛裙在长几前坐,取来薄薄的贝母,碾成芝麻大小的碎片过筛,按着钿颜『色』的变化分类,把不同『色』泽的螺钿挑出来。这是个极其消耗时间的手工活,几个人一齐上阵,花了半个时辰才逐一挑拣好。取来杯胎磨上漆,螺钿需用粘『性』极强的生漆粘附,杯身刷上小小的一块,方寸之间一屑一星地贴上细钿,才贴了一指来宽,便已经让人觉得云霞潋滟,波光无边了。
旁观的贵女们乾坤核桃还没学会,立刻又坠入了螺钿的漩涡,大家纷纷嗟叹:了不得,公爵夫人的巧思那么多,这样来一年半载只怕都做不完。
云畔笑道:不过是消遣,得闲了便来光顾光顾,大家聚在一起才热闹呢。
这里正笑谈,听见门上女使通传,说防御夫人来了。云畔梅芬忙出去迎接,春生了车,不等她们说话便自嘲起来,大着肚子不在家歇着,见天地『乱』跑,你们可是要这么说我?见她们都笑,自也笑起来,啧了声道,还不是闲不住么,昨日梅娘子提的那件事,回去就家里说起了,家里父亲母亲都是极开明的人,听说是舒国公家千金,里还犹疑,只怕咱们的门第配不上人家,冒说合要招舒国公及夫人笑话。
女人们都有这样的雅兴,说起做媒最是起劲,云畔怕春生累着,请她上里坐定,一又问梅芬:阿姐回去,姨丈姨母提过吗?
梅芬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想到春生这样放在上,当时满以为是随口一提,谁知人家果是当真的。这么一来倒不好意思了,只得搪塞着:昨夜回去得晚,还没来得及回禀
春生是快人快语,摇道:我晓得,你哪里是没来得及,定是忘了吧!我同你说的那些可不是趣,要不今日也不会专程跑这一趟。反正鄙府上长辈求之不得,只要你点,向公爷与夫人那里,咱们自托了大媒正正经经提亲。
梅芬推脱不得,难堪道:姐姐盛情
那就好!春生一拍手,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起身指了指街对,人我已经带来了,你瞧一眼,要是合眼缘,明日就去提亲。
这话不光梅芬云畔,连店里经过的女客也听见了。真是回看见说亲说得这么着急的,倒勾出了众人的好奇,于是大家簇拥着梅芬到门前,隔着长街望对的人那人穿青骊的襕袍,腰上挂着银制的蹀躞七事,因是武,身量挺拔如劲松一样。深浓的鬓发,磊落的风骨,眉眼也长得匀停温雅,赵重酝有六七分相像。见一子出现了这么多人,好像狠吃了一惊,但还是拱起手,遥遥向这里作了一揖。
女客们都只是凑热闹,哄笑一阵便又回去忙她们的了,春生搀着梅芬道:你瞧,那就是我家小郎,人品样貌绝不输人半分,年纪轻轻便是正五品的官衔,来前途不可限量,替你挣个诰封不在话。
所以这位武被嫂子闹得没办法,只得巴巴跑来让人相看,可见是个好说话的人。
云畔轻轻拿肘顶了梅芬,在她看来是个不错的郎子人选,就是不知道梅芬怎么想。
人在对站着,到底不像话,云畔便吩咐身边的婆子上前传话,请观察使入店,并僻出一间雅室,好让他们说话。起先春生还相陪,来便借故退出来,跟着云畔喝茶去了。
两个人莫名被拉到一处相见,对坐着都显得很尴尬,还是赵重言先开口,郑重道:今日贸来见小娘子,真是唐突了。原本应该登门先拜见公爷及夫人的,无奈阿嫂催得急不过我早就听过小娘子大名,对小娘子很是敬仰
可见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什么大名,什么敬仰,完全是男人应酬使用的客套话,结果搬到姑娘前,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梅芬呢,因为前有何啸,一朝被蛇咬,令她在陌生的男子独处时,胸口一阵阵发紧,手里攥出汗来。
想来她脸上神『色』不大好吧,弄得对的人也愈发紧张,两个人对望一眼,很快各自调开了视线,半晌听见赵重言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姑娘说话,今日要不今日就就算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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