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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畔听了上前看, 箱子里各种浓重的『色』彩齐整码放着,尤其螺钿,一重重珠光堆叠, 那未经雕琢的浑然天成,单看着,就让人目眩神『迷』。
    她欢喜不已,弯弯的一双眼,说公爷真费心了,老远地,还替我收集这些东西。
    辟邪说那自然,夫人的事,郎主时时都放在心上,军中点兵调度忙了四五,连觉都歇不好,照旧惦记着一时不忘。原本还一箱佛眼奇楠,只因运送不及,赶不上我们行程,已经发了话,让直送上京公爵府了。到时候夫人爱怎么使就怎么使,木屑燃起来,香冠上京,那咱们的铺子只怕比金翟筵还要体面分呢。
    云畔点了点头,这些细节处他都替她想到了,自己虽不言语,心里却感激他的。想想前,自己因爹爹的不负责任,对婚姻并不抱任何希望,如今成了婚,瞧了郎子的为人和行止,才渐渐承认,其实人和人还些区别的。
    转头吩咐檎丹:清点起来入库,等铺子收拾停当了再运过去。复又转头对辟邪道,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实在辛苦,这两好好歇一歇,养足了精神再侍奉公爷。
    辟邪应了声,接过箬兰取来的钱,手忙脚『乱』作了一揖,兴高采烈退出了院子。
    云畔回返回上房,心里只管好笑,那被楚国公夫人一番话,弄得自己难受了好,甚至果真始考虑,应当隔多久张罗给李臣简纳妾。现在想想,还等上一阵子吧,等太夫人和王妃发了话再说。偶尔做个后后觉的人没什么,未必事事都要上赶着,急于挣贤惠的名声。
    正思量着,他从盥室出来了,换了件霜天金钩文的袍子,领缘和袖口拿乌金『色』的缎子镶滚着,人往那里一站,便一派夜骨星魂的朗朗象。
    走吧。他向她伸出手,指节上换了青玉的扳指,衬得那五指愈发白净修长。
    云畔将手放他掌心,不须说什么,单单相视一笑,便默契的温情。
    茂园内,太夫人和王妃早就在盼着了,酒菜置办妥当,只等他过园子,好给他接风洗尘。
    一家人落了座,太夫人打量他神情,并未从他脸上发现倦『色』,颔首道:就该这样,一口吃不得一个饼,那么远的路程急来急去伤子,还慢慢走的好。
    李臣简道,这次回来,路上了三,因此到家并不觉得疲累。
    实情只了一半,比上次还快了半到家。就心里惦念着,惦念侍卫司的公务,惦念家里的妻子,连长途奔袭不怕,没来由地,浑不完的力量。
    王妃只管往儿子和媳『妇』碗里布菜,笑着说:外头吃得不滋润,意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入炉炕羊,巳巳多吃些。明免不得要上朝,今晚早些歇下,到底百里路呢,又坐不得车一面心疼地端详他,我瞧着,像黑了不少。
    惠存听了仔细打量她哥哥,看了半晌说:我倒觉得哥哥还黑些看着更沉稳。
    李臣简嗯了声,怎么?白的就不沉稳?
    惠存一本正经地点头,太白了看上去办事不牢。要不然哥哥蓄胡子吧,上次淑存姐姐还说呢,哥哥好宝贝他的胡子,每往上头抹油。那天她还看哥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梳篦来,边骂家仆,边梳胡子。
    说得家都发笑,真孩子的眼界,可以来分享的些奇怪的趣闻。
    就这样静好的年月,家人都齐全,一同吃饭,一同说笑,连着太夫人那样每每端着架子的长辈,由衷地快乐着。
    只偶尔会问及军中事务,其实并不真的精熟,就免不了要『操』心。李臣简便仔细回禀,说哪一翼划入了卢龙军,职务变动后,谁被调走了,谁又遇了不测,不为别的,就图让祖母安心。
    太夫人长叹:朝中局势只怕要变动,官家的疑心越来越重,你要心为上。动了侍卫司、殿前司,后又将天德军划入平卢军,如今把矛头转到息州不道他究竟属意于谁,就叫你们惴惴难安,让你们互相猜忌。
    李臣简心下还坦然的,请祖母放心,这次之后,禁军和厢军都不会再生变动了。
    太夫人抬了抬眼,你怎么道不会再变动?
    他垂眼放下了酒盏,曼声说:朝中人人道我和陈国公交好,重整了侍卫司和殿前司,又将我手上厢军充入卢龙军,这样一番调动之后,三哥手上兵力就与我们抗衡了。
    原来这样,云畔仔细听他分析,终于弄明白了三方如今的局面。真难为官家,为了这早晚要拱手让人的江山,费了那么多心思。
    饭后返回续昼,两个人在木廊上走着,云畔转头望了他一眼,公爷,陈国公可以信任的吧?
    他微微一笑, 我与哥哥感情颇深,自然可以信任的。
    云畔放下心来,道政事向来如此,没永远的朋友,没永远的敌人。他一向懂得筹谋,自己担心太多,反招他笑话。男人与女人,各可以作战的疆场,各自经营好自己,剩下就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回到寝室,云畔才看出他脸上倦意,毕竟奔波了那么老远,纵一天跑上七十里,足够令人疲乏的了。
    因他前已经沐浴过,这回就让他在内寝暂歇,自己绞了手巾来让他擦。他想满受这样的体恤,嘴上说着辛苦夫人的话,却舒展着手脚,安然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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