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的背影,脚下略站了会儿,外面雨已经停了,偶而见檐上积水滴落,发出嘀嗒的声响。
月洞窗上竹帘低垂,窗前的书案上点着一支线香,香顶一点嫣红,细细的烟缕时断时续地向上伸展着,空气里有泥土的芬芳,混合着燃烧的藿香,勾勒出一个新鲜的雨后傍晚。
帘外的余晖散下散下了,油灯照不到的地方,夜幕高张。
他缓步登上脚踏,不经意瞥见枕下的巾帕,伸出指尖,在那边角上『摸』了下。
云畔梳洗过后回到卧房,见他已经躺下了,他人生得颀长,一腿撑着,姿态便尤其闲适散淡。
在他的注视下走到床前,让感到十分窘迫,他的眸中却升一片朦朦雾霭,那俊眉修,看得云畔心头作跳。
他让开一些,容坐在身旁,一向睡在内侧的,本还想着怎么跨过他呢,不料才矮下身子『摸』到床沿,一双有力的臂膀便圈住了,轻轻一个转身,就把送到了的位置上。
他顺势撑在上方,盯着的睛问:今日过禁中,了太后的意思,你是怎么想的?是打算就此与我过日子,还是容你些时日,再仔细斟酌思量?
一个人大约以有很多张面孔,白天是谦谦君子,望之俨然,到了闺房里便蓄着野『性』,很有男人的雷霆段。
若说亲近,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那样,和你温存了,就能贴着心肝。即便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与他呼吸相接,云畔还是觉得他望不即。一切都是遵礼事,他很温和,但没有太多实在的感,有时候越是看着温的人,越是深不测。
好,不需要太过了解他,天下夫妻大抵都是这样过了一辈子,譬如阿娘和爹爹,曾经为之生为之死,到最后又怎么样。
盛极则衰是天道,没有鼎盛就没有衰亡,云畔觉得己的婚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很不错。
于是安然说:我已经嫁与公爷为妻了,暂且没有和离的打算。
这就已经表明了态度,至少目前是没有后悔嫁给他。
他里的『迷』雾越发浓厚,那修长的睫覆盖下,恍若寒潭。
他说很好,俯身亲吻的嘴唇,一点点向下,挑动的神魂。
至少他是个不错的人,沉稳、有修养,并且坚若磐石。
云畔抬,隔着那层薄薄的天水碧,搭在他脊背上,脑子里混『乱』地想着,就是他了吧,不管怎么比较,他都是目前最无挑剔的郎子人选。
汗气氤氲,透过衣料,热得恍惚。他脱了寝衣扔下床,云畔的指顺着他身侧线条慢慢攀升,触到了他背后那个圆圆的伤疤。
这就是早年遭了冷箭的伤处,拿指腹小心地摩挲,到如今还有一个浅浅的小坑。
他的呼吸在耳边放大,低低叫了一声,巳巳
说:嗯?
枕下微微牵动,那块元帕被抽了出。
闭上睛,心惊胆战地皱眉,疼痛过后忽然感到灰心,女人嫁人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承受这样不言说的痛苦吗?
不过唯一以令慰心的,是他的很体贴,并不一味蛮干只图己快活,见轻声哽咽,便顿住了问,很疼么?
云畔点了点头,泪朦胧里看他的脸,那面颊上才出了一层汗,浸润得肤『色』细腻如缎帛。大概因绪不似寻常平静,更显出一双『迷』离乌浓的眸,恍如要摄人心魄一般。
只好难堪地别开了脸,我又失态了。
他追过,吻了吻耳下那小片柔嫩的皮肤,你从没有失态,你一直做得很好。只是别人说,头一回就是很疼。
调转视线看他,公爷疼么?
他失笑,我是男人,男人不会疼。就是难控,仿佛随时欲死。他到今日才知道,原娶妻是这样的滋味,满心欢愉,有一瞬甚至不惧把『性』命交给。
惜似乎很不喜欢,那皱的鼻子眉,看着有些怜。
今日就到这里,好不好?他哑声说,我已经很喜欢了,接下让你歇一歇。
然而就此打住,是不是前功尽弃了?
云畔说:我看了避火图,公爷的已经欢喜极了吗?
有时候确实傻得天,他哭笑不得,若说的欢喜极了,似乎还差了几分。
见他不回答,身子微微挪动了一下,公爷
就是那一声唤,软糯地,带着点撒娇的吻,势不挡地落在他心上。
他怔了下,鬓角的汗水氤氲成灾。云畔看他皱眉,神『色』忽然一变,然后如失了线的傀儡般颓然倾倒,湿润的皮肤互相紧贴着,这六月的夜,热得几欲燃烧。
探出锦被外的细嫩脚趾蜷缩,云畔莫名干舌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视线与相交,神深邃如海。当茫然的时候,抬指替拨了拨脸上的发丝,指尖顺着的臂膀一路向下,找见的,与十指紧扣。
这样,便算大礼已成了吧!
云畔累得连睛都快睁不开了,想想己并未做什么,不知怎么像抬过了石头似的,脚沉重得腾挪不动。后『迷』『迷』糊糊睡着了,沉沉一夜好眠,连梦都不曾做一个。
清晨时候,院子里传鸟鸣,伴着女使在外间卷动竹帘的声响,微微睁开,天光已经放亮了,又是一个崭新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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