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夫人也愁得很,想起梅芬脑瓜子就疼。她自己倒是很高兴,替巳巳张罗,嘴里时时哼小曲儿总是没缘分吧,强扭的瓜不甜,说不定这门婚不成,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就此好起来了也不一定。
明夫人又问云畔:魏国公想是还等你的消息吧?你们也真是的,果有这想法,当姨丈姨母的面说就是了,何必要去兜那圈子。
云畔抿唇一笑道:魏公爷也觉得这样要求,于姨丈和姨母来说太过失礼了,我索『性』请他先回去,等一切商定了,打发人告知他。
明夫人算是彻底妥协了,既这么,就派人去吧!你爹爹八成等得脖子长了,这回给他一台阶,就看他下不下。倘或不下,你自此就打定了意,一辈子认他。
云畔说是,我也是这样想头。复又向舒国公和明夫人纳了福,姨丈姨母,那我就先告退了。言罢从上房退出来,带檎丹回了一捧雪。
姨母对她的照顾可说入微,分派女婆子之外,还另预备了两名小厮,作采买跑腿之用。回到院子里后,她就让人往二门外传了话,待一切料理妥当了才回身坐下。
檎丹笑说:娘子和国公爷,真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意思。要是咱们夫人在天上瞧见了,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云畔发窘,作势打了她一下,你又混说,看叫人听见了笑话!
屋子里伺候的鸣珂和箬兰也一味打趣,只有咱们几在,谁还会笑话小娘子!认真说,小娘子能得一段好姻缘,咱们也跟高兴,早前我们俩虽不在娘子身边伺候,没有亲身历过,单只是听说,就替娘子捏了一把汗。往后苦尽甘来,小娘子顺顺遂遂的,也填补了往日的艰难。夫妻同心多要紧呐,不说旁人,就说咱们府里夫人和公爷,做什么有商议,不知能省多少心力!
那倒也是,云畔在家那会儿,是看阿娘如何一人扛过来的。爹爹只知道春花秋月,家里的用度开销、人情往来,他是一概不问的,才苦得阿娘生了重病还要料理家务。在想起来,阿娘这么早过世终是伤心过甚、积劳成疾,爹爹什么也没做,可他就是那把看不见的刀。
母亲的婚姻是前车之鉴,因此云畔格外注重郎子的品『性』和段,那魏国公的谈吐和思虑,她细细考量过,目前来说无可挑剔,只是不知道将来怎么样。
反正她的所求很简单,即便不能琴瑟和鸣,至少找不会拖累自己的,就已是天大的福气了。
***
向家的小厮气喘吁吁到了魏国公府门上,站在门廊前打探:请问小哥,魏公爷可在府上?
门房上的人走出来,不知是不是受了家的熏陶,比起一般人家门房要客气得多,和颜悦『色』道:公爷赴监察御史的宴去了,暂且不在家。贵府家是哪一位?等我们公爷回来,好向我们公爷禀报。
小厮说:我是舒国公府上的,奉了我们云娘子之命,来给魏公爷传句话。我们小娘子说,一切已和郎及夫人商议妥了,请公爷按先前议定的。
门房上的一听不敢怠慢,立刻招唤人来,急急吩咐:赶紧的,上王察院府上跑一趟,找辟邪,一字不漏把话传到。
真不愧有统管侍卫司的家,就连底下人办风风火火半点不耽搁。门房刚把话说完,台阶前就跑来一骑快马,后听令的跃身上马抖缰扬鞭一气呵成,还没等人看明白就没了踪影。小厮不由目瞪口呆,就算八百里加急也不过如此吧!
监察御史家距离魏国公府确实有段距离,一在城东,一在城南,避开御街穿小巷,跑了两盏茶才到人家府上。
彼时辟邪正在院子里站班,那头王察院和公爷谈,他百无聊赖地站在芭蕉树前看蚂蚁搬家,正看得出神,察院家的仆从带自家小子从院门上进来。简直像传达机密一样,小子俯在他脑袋边上咬耳朵:云娘子说了,与舒国公及夫人已商定,请公子按照先前说好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辟邪听明白了,点头应了打发他先回去,等魏国公议完出来,上前叫了声公子,把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复又问:今日天『色』不早了,公子是先回府,还是即刻拜会江侯?
情总要给说法,想必那头也等急了。好在眼下天气暖和,自己身子也受得住,李臣简便下了令,说去小货街。
渔阳县在时,在临近东华门的一坊院里置办了一处小小的房产,供江珩上朝的日子作休憩之用。后来渔阳县过世,这片小宅子也不得翻建,年末开国侯府就要举家搬到上京来了,重新置业,公账上吃紧,要是带烟桥和三孩子住进这里,小小的门头又不足矣支撑起开国侯府的牌匾
江珩背靠夕阳,正在院里踱步发愁,忽听见门上小厮回禀,说魏国公到了,精神顿时一震,忙迎了出去。
赶到门上,彼此客套一番把人引进凉亭里来,江珩有些局促地说:小宅子简陋得很,让公爷见笑了。
李臣简并不是能伸不能屈的人,看看这宅院,小虽小了点,但绝不寒酸,便笑道:这是江侯一人居住的业,我看雅致得很,何来简陋一说。江侯也拿官称称呼我了,就叫我忌浮吧,彼此随意些才好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