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总自己开解自己,要不也憋闷出病来。
梅芬了这个消息,从滋兰苑跑一捧雪。先前一门心思想让云畔替她,现在果事成了,心里反倒大大愧对云畔起来。
门时候见云畔坐在窗前翻晒线香,倒踟蹰不敢门了,还是鸣珂瞧见她,问:娘子怎么不来?
云畔回过头看,见梅芬畏缩着站在门上,不由笑起来,阿姐怎么了?外头多热的,快来。
梅芬这才迈门槛,到了她面前先掩面哭起来,总是我不中用,连累妹妹了。
近来她和里闹,弄消瘦了不少,云畔把她扶到交椅里坐下,好言道:这回是禁中的令,和姐姐不相干的。你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这世道人人盲婚哑嫁,我也不能例外。反正嫁谁都是嫁,姐姐也别这个自责,要往后自己好好的,我这一回,也值了。
梅芬仍旧抽泣不止,云畔接着宽慰:我嫁了魏国公,里那个姨娘和妹妹愈发红,将来我也有办收拾她们,你说这不好么?
梅芬这才止住了哭,低头说:把和我定了亲的人,强塞给妹妹,我是臊没脸活了。
这话要是传给魏国公听,想是要被气昏了。在这里,就是姐姐不要的亲事扔给了妹妹,好好的国公爷,闹没人待见似的。
云畔说了好些开解的话,劝梅芬不再伤心,自己心里也觉好笑,明明该被安慰的是自己,怎么现在却要反过来劝导梅芬。
母亲的感情在云畔里失败很,自己从来对婚姻没有任何期许。不期待,就不会失望,此婚事草率地被定夺了,也没有在她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下半晌还是照旧闲适地过,及到将入夜,听见廊下女使招呼,说姚嬷嬷来了。
云畔放下里的小戥子扭头看,姚嬷嬷到了门上,便笑着叫了声嬷嬷,你怎么过来了?
姚嬷嬷是明夫人贴身的仆『妇』,有要紧事必定是她传话。她门向云畔行了个礼,见跳的灯火下小娘子娉婷立在那里,身上穿一件烟粉的襦裙,人像芙蓉一,精致的皮肤透出细帛一的『色』泽。
这的姑娘,怎么能不惹人爱。姚嬷嬷放柔了声气道:魏国公想是了禁中的消息,登门拜访来了。
云畔听在耳里,延捱着,没有任何反应。
姚嬷嬷道:夫人说,让小娘子上前头去一趟,就是喝一盏茶再,见一见人也是好的。
云畔想了想,反正早晚要见的,躲躲藏藏也不是自己的风格,便应了声:那嬷嬷少待,我换件衣裳就随你去。
姚嬷嬷道是。
虽说先前在幽州时候已见过,彼时小娘子正落魄,天灾过后满世界灰蒙蒙的,就是个绝世的美人,在满目疮痍下,也不显容『色』惊人。
姚嬷嬷站在屏风外等着里头换衣裳,高案上点了一盏灯,灯火透过羊角的罩子,照出屏风后隐隐绰绰的身影。
正值豆蔻年华的姑娘,纤纤的身条真是令人赏心悦目,胳膊抬起来,碧玉镯子宽绰地在腕上停歇着,『露』出好大一段空隙,便显那四肢愈发地娇柔与清瘦。
鸣珂端着大托盘从梢间过来,姚嬷嬷看了一,是一套青楸和山岚『色』的襦裙,这个时节穿着虽清爽,终究过于素净了。
今日是头一回正见国公爷,还是穿明媚些吧,看着也喜兴。姚嬷嬷掖着袖子,和煦地说。
屏风后的云畔略思量了下,对鸣珂道:就依着嬷嬷的意思吧。
鸣珂道是,退出去重新准备。
国公府上女使也是见过世面的,被分派在小娘子屋里伺候前,须先接受审美的熏陶,尤其伺候穿戴和妆容的,后院甚至有专门的教习嬷嬷引导她们配『色』。此说要喜兴些,便换了喜兴的来,过姚嬷嬷跟前停下让她过目,待姚嬷嬷点头,方端去伺候小娘子。
云畔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件檀『色』的对襟窄袖衫,底下配凝脂『色』的百迭裙,拿豆绿的腰带仔细拴着。姑娘的发式并不复杂,随常云髻上簪着珠玉的茉莉花簪,和领缘袖口的镶滚正契合,很有大闺秀的端庄。
姚嬷嬷再三看了,笑着说:这很好,很合小娘子的气派,既不显过于随意,也没有隆重打扮的痕迹。总是闲在些,方不显咱们依托魏公爷。
姑娘也要有姑娘的持重和清高,魏国公的身份纵是尊贵,咱们小娘子也不是看重人门第,上赶着做他梁忠献王一脉的宗『妇』。明夫人派遣姚嬷嬷来主持,就是怕底下女使拿捏不好这个度,反倒损了娘子的颜面。
既一切准备停当,那就往前厅去吧!姚嬷嬷一路伴着云畔在回廊上,悄悄探看一,廊子底下悬挂的灯笼照亮她的脸,就是那眉坦『荡』,毫无拘谨的做派,让这位在公府里伺候了大半生的老嬷嬷,产生了一点由衷的赞许。
娘子不怕吗?姚嬷嬷问,娘子这婚事,来过于仓促了。
云畔微微笑了笑,在幽州时,我听父母之言,在上京时,我听姨丈和姨母的安排。虽说婚事来仓促,我尽好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
处变不惊,委实有大主母的风范。姚嬷嬷到这时方觉,云娘子着实比自小娘子更适合这门婚事。人生大起大落,就有一颗力压狂澜的心。嫁了那一位皇亲,要运气够好,兴许有更一步的成就,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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