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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搓了搓手,照着来前斟酌好的话,恳切地说了一番,我回去,仔细盘问了那日的经过,也找到了原先在巳巳跟前伺候的女使,才知道是那个叫木香的丫头偷穿了巳巳的衣裳,让柳氏误将她认作了巳巳。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里头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长姐也无需多虑。我已经狠狠责罚过柳氏,等巳巳回去,让她当面向巳巳认错。长姐,夫人上年仙逝,我们府上大伤元气,今年才刚恢复些,我实在经不得更多了。柳氏来府上,这些年好歹养育了三个孩子,若是因此赶她出府,发卖了她,那三个孩子面前我不好交代,家也不成个家了。
    他说完这通话,云畔心都凉到了脚后跟,知道自己没了阿娘,如今连爹爹也没了。
    伤心失望,说不出话来,她躲在明夫人身后,连看都不想再看父亲一眼。
    明夫人知道她的心,压了压她的手对江珩道:你不好和那三个庶出的子女交代,所以只有辜负你的嫡长女了,是这样么?你是瞧准了巳巳丧母,再也无人替她撑腰,摆明了来欺负她。好在她聪明,知道那个家回不得,你吃了『迷』魂汤受那小『妇』摆布,不会替她主持公道。将来她彻夜未归的消息传遍幽州坏了名节,你们就好名正言顺作贱她,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反对你扶正那婢妾了,是不是?
    江珩被明夫人呛得回不了嘴,边上的舒国公终于站了起来,长叹一声罢。
    依我看,你也不缺这个嫡女,横竖庶出的子女多了,日后自有人替你长脸。既然如此,还为难什么,舍了她就是了。往后你带着那小妾和庶子庶女们,一家子和和美美过去吧,只要扛得住弹劾,铁锅照样炖大鹅。不过江侯别忘了自己是怎么发迹的,真应了那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午夜梦回的时候,羞也羞得煞你。
    舒国公已经不想再理论了,负着手走了出去。
    明夫人枯着眉头问江珩,江侯,你是不打算给巳巳交代了?
    江珩也纠结,看看嫡女再想想幽州众人,最后模棱两可挤出了一句话,其实我瞧巳巳在长姐府上也挺好,要不然再麻烦长姐一阵子,等商定了亲事,我自会替她预备嫁妆,到时候送到府上一切拜托长姐『操』持。
    他说完,自觉无颜待下去,甚至没敢再看云畔一眼,匆匆扔了句巳巳,听姨母的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前厅。迎面遇上赶来的向序,连招呼都不曾打,快步迈出了大门。
    明夫人被他气得不轻,天底下还有这等狗屁不通的父亲!
    再看云畔,她眼睫上凝着雾气,勉强牵扯出一个笑来,姨母别生气,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我只是替阿娘难过,爹爹伤她,恐怕比这个厉害百倍。
    第18章 第18章乾坤核桃。
    也没有怨天尤人,就是感慨女人没有遇见可靠的人,一辈子有多难捱。
    譬如摘花,先摘的牡丹总是用来妆点厅堂,后摘的虞美人可以『插』进青瓷瓶子里,供在床头。牡丹艳丽端庄,不是人人能够驾驭,有些男人偏爱花叶一览无余的娇俏,因为会让他生出许多怜香惜玉来,自觉一跃成了风雅人士。
    云畔总是习惯『性』地带着一点笑,越是这样,遭遇委屈的时候就越让人心疼。
    明夫人把她揽进怀里安慰着:如此也好,了结干净了,不必再为家里的事牵肠挂肚。你爹爹这等糊涂人,将来总有栽跟头的时候,你离了开国侯府,也少了好些麻烦,与你有好处。
    话虽这样说,果真被父亲丢弃了,心里那分失望和悲苦,是别人宽解再多也无法缓和的。
    云畔不说话,埋在姨母怀里抽泣,向序看着她,那单薄的肩背轻轻颤动着,心里便生出许多同情来。
    我去把江侯追回来。他说着,转身就要往外去。
    明夫人忙叫住了他,追回来做什么?你没瞧见他臊得脸都没处搁了,未必会听你的。
    向序还是少年意气,握着拳道:他既然把巳巳留在我们府上,那就立个字据,巳巳将来的一切都不和他相干。别瞧着眼下他尚且能自保,就把巳巳拒之门外,等日后走到窄处,未必不会打巳巳的主意。
    明夫人听了哼笑一声,若果然这样,他的脸得抹上锅灰才敢见人了。
    云畔这些年的历练,大喜大悲都不在心上长留,哭过了,心空如洗,直起身掖了掖眼泪道:大哥哥不必去追,既然爹爹不想让我回去,想必从今往后也只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了。这件事我倒觉得未必坏,只是难过阿娘十几年的经营,最后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侯府大权早就落在了柳氏手里,家主抬举她,她就顶半个主母。
    不过想更进一步,却也难。明夫人道:那小娘儿掌持着家业,是为她生下的几个崽子,倒也由她去。唯独一桩,江珩想扶正她,却是想都不要想。有她那张奴籍文书,她到死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婢妾,说得难听些,花儿还无百日红呢,就依江珩那个面捏的耳朵,外头勾人的行首1粉头多了,就没有一个赛过她柳氏,我却不信了。
    当然说了这些,也权当自己出气罢了,明夫人又拿手绢擦了擦云畔的脸,转头对向序道:我要上书房找你父亲合计合计,你妹妹也累了这半日了,你替我送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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