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铜门跟前站着一个怪物。
那怪物身高八尺,顶着一颗葫芦似的头颅,太阳穴上长出两只手,胸前嵌着三只眼睛,腰上则长着一张森然巨口,三角形的尖齿正在咀嚼半只没头的鸟雀,血糊糊的渗人。
如此颠三倒四的糊涂长相丑的沈秋练一时词穷:“......小东西长得真别致啊!”
腥臭黑气扑面而来,温曌临一语道破。“是魔!!”
沈秋练:“???哈?”
若说鬼分正邪好恶,出现亦有来由,甚至能以剑灵或是旁的形式与人类交互,魔就全然不存在这些问题。
魔是世间至邪至恶的存在,他们与神一样源于乾坤万物,只不过神源于清气,魔源于浊气,魔本身甚至没有思想可言,自诞生伊始就是为了吞噬他物,扩张自己,这是他们唯一仅有的原始欲望。
不过好在魔都出生于魔域,想要进入人间就必须通过魔域与人间之间的空间,这空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因此千百年来为了杜绝魔在人世间霍乱,是人是仙都在不约而同的做着同一件事:斩断魔域与人间的通道,堵死那些可以让魔有机可乘的罅隙,事实证明这一系列的行为都很有效,人间太平百年,至少没有因为魔的缘故而发生灭顶之灾。
此刻,听到“魔”的字眼,沈秋练的脑子里“嗡”了一阵。
的确,原游戏中最终会有一场酣畅淋漓的仙魔大战,原主这废柴也会因为手无缚鸡之力而葬身其中,可这按照原时间线来掐算,还在好多年之后啊!为什么现在会有魔出现在朝阳山呢?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顾长汀突兀开口:“曌临真人,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熔炉里会有一个通往魔域的入口呢?”
“什么?!”温曌临猛的一怔,他复又走到熔炉边,这回,他也顾不上旁的什么,对沈秋练喝道:“站远些!”随后他双章运气,猛地朝铁色的熔浆中推了一掌风,霎时间沉重的铁浆四下飞溅,有的溅落在温曌临身上,烫出丝丝缕缕的白气,他却恍若未觉,熔炉在这一搅弄下短暂的见了底,赫然露出一个泛着暗红色火光的巴掌大的小洞,深不见底。
“这是——”沈秋练看呆了。
“烫穿了,难怪。”顾长汀笑了起来,看好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从前只听说炼宝炼丹会炸炉子,还是第一次看到铸剑把地心烫穿的,妙啊,妙啊!”
“不是铸剑,是融剑!”电光石火间,沈秋练像是想到了什么:“曌临师叔,你的含悲里有一块灵宝混元金刚石对吧!”
“你怎知道?”温曌临更加惊异:“混元金刚石至阳至刚,若是借着熔浆之力,其烈性的确会放大千百倍,可混元金刚石并不在池底啊!”
这下沈秋练明白了。
混元金刚石怕是已经被云晴芝弄走了。
原游戏中,含悲的熔炼是在温曌临的全程监管下进行的,所以混元金刚石甫一出现便被及时捞起,送到了云晴芝手中。
但这回,温曌临晕厥昏迷,云晴芝又是偷偷摸摸暗度陈仓,所以就放任了这混元金刚石在熔池底部长时间的炼化,这才烫出了这么一个洞,但云晴芝并不知晓,取了石头就走了,所以魔便趁机而入,顺着这个人造的罅隙偷渡了过来!
“沈师侄。”温曌临递来一张符纸,肃然道:“情况不容乐观,你用这张传音符速速通知剑宗同门,让他们集力前来支援。”
“我通知?啊不不不……”沈秋练连连摆手:“还是你通知吧,我不行。”
温曌临瞪一眼过来,道:“长幼有序!冲锋涉险的事由我长辈来做,你一个晚辈,做点区区杂事有什么不行!”
沈秋练:“……”
这个臭剑修架子这么大也就算了,是不是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她在派中的风评一无所知啊?
算了,跟直男思维说不明白其中关窍,沈秋练从温曌临手中接过了传音符,叹了口气,念响了符引。
用传音符的前提是那个人手上也有传音符,沈秋练也不知道这会儿能叫到谁,就干脆一个一个名字挨个儿念了。
老天大概见不得她好,她念了一圈跟她熟或者不熟的人名,杳无回应,却在念到“闻天羽”的时候,她手中的传音符光芒隐耀,轻轻一震。
沈秋练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在内心跟自己说,如此危急时刻,要保持中肯,对闻天羽那个蠢货摒弃前嫌。
“闻天羽。”她言简意赅道:“铸剑炉内有魔现身,曌临师叔让你禀报师父,集结师兄弟们前来支援!”
“是青陵姓顾的没把你伺候好么?”半晌,闻天羽不阴不阳的强调在传音符那头响了起来:“你现在这又是在演哪出啊?阿宁。”
沈秋练心有火气:“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铸剑炉有魔,让你赶紧来帮忙!你还想不想继续在朝阳山修炼了!”
“我堂堂朝阳派固若金汤,怎么可能会有魔入侵,况且晴师妹刚从铸剑炉回来,说铸剑炉一切安稳。”闻天羽道。
沈秋练活活给气笑了:“曌临师叔在这里,不信你可以问他——”
“阿宁你现在长本事了,还知道搬曌临师叔。”闻天羽冷笑道:“曌临师叔有事不亲自同我们说,还轮得到拜托你?你算几斤几两?你的这套把戏在我这里已经不起作用了!除非你跟那姓顾的断绝关系,到我面前来与我好好道歉,否则你休想骗我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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