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骨气,这就是尊严。
当初因为关山对她说的那一声“滚”,她气得整整一年没和关山说话,如果不是那次在地下俱乐部,关山主动和她说了第一句话,她还能坚持很久很久。
关山有时气急了,骂她是“窝里横”。
司徒玥就拿程雪举例说,她才不是窝里横,因为她在程雪的冷脸下坚持不了三分钟。
关山先是一愣,继而更气了。
“那你就是只会跟我犯浑。”他恶狠狠地说。
但这次和好没几个星期,司徒玥和程雪又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
程雪的状态开始很不对劲起来。
程雪上次期末考的成绩可以说让五班所有同学和老师们跌破眼镜,惊掉下巴,从第一名掉到倒数第一名,其中的落差有如喜马拉雅山的海拔。
前人有言,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全班五十六个人,第一名到倒数,隔着五十几颗人头,这五十几颗人头,也不是一日能够跨越过去的。
毋庸置疑,程雪是故意考出这个成绩的。
潘艳华隔三岔五地找她去谈话,她慢慢地起身,走进办公室,潘艳华问一声,她答一声,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低着头看脚尖,直到潘艳华叹一口气,让她回教室,把司徒玥叫过来。
潘艳华问司徒玥:“程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司徒玥想了想说:“小雪她最近不喜欢吃学校外边儿那家光头凉面了,说每次吃都有股塑料味儿,怀疑老板是用塑料做的,还劝我别吃,然后她说她现在不喜欢看郭敬明了,觉得矫情,一本书看到最后主角全死光了,看得她生气。还有她现在不喜欢猫,想养狗,狗能看家护院儿,猫给口吃的就能跟人走,养了堵心。”
最后,她抬起脸,认真地问潘艳华:“潘老师,您看这些算有事儿吗?”
潘艳华说:“滚出去。”
等走到门口,潘艳华又冷冷地在身后喊:“把马攸叫进来。”
没过一会儿,马攸进来。
潘艳华问他:“程雪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马攸摸了摸肚皮上刚刚被司徒玥掐出的印子,司徒玥刚刚对他说,他要是敢把寒假里两个人听说的事告诉潘艳华,等他回来就有他好看。
想起司徒玥当时的表情,马攸打了个颤,摇摇头说:“老师我不知道。”
潘艳华忍了忍,实在没忍住。
“你怎么哭了?”
“眼睛干,刚滴的眼药水。”马攸回答道。
下课后,程雪不在座位上,她最近行踪不定,似乎从上学期期末开始,就时常脱离铁三角的队伍,自己一个人行动。
司徒玥和马攸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小声商议。
“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去问小雪,她怎么给班长填了一个假地址。”司徒玥问。
马攸说:“问吧,还要问问她家里的事,是不是真像那些大婶们说的那样。”
“不行,”司徒玥厉声否定,“小雪她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她从不跟我们说起,可能就是不想我们知道。”
“那就不问。”马攸从善如流道。
“不行,”司徒玥又厉声否定,“如果不弄清楚原因,我们就没办法搞清楚小雪是怎么了,我看她最近上课老走神,老潘瞪她老半天,她居然都没发觉。”
这时俩人之间突然挤进来一颗新的脑袋,马攸和司徒玥吓得齐声大叫,下意识往后退去。那颗脑袋的主人一手压住一颗脑袋,神秘兮兮地问:“程雪家里怎么了?什么假地址?”
司徒玥和马攸眼皮一翻,看见是魏明朗。
司徒玥大怒:“关你什么事!”
马攸也气道:“就不告诉你。”
魏明朗说:“不告诉我?好吧,那我问程雪去。哎,程雪来了,程雪我问你啊……”
“我说!”
司徒玥和马攸一起吼道。
三分钟后,魏明朗知晓了一个大概。
“小雪还在吗?”被他按住头,不能往后看的司徒玥问道。
“没在,我刚骗你俩的。”魏明朗神情淡淡地道。
司徒玥后来最后悔的事,就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魏明朗。
因为听说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五班正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程雪被魏明朗给截住了。
当时司徒玥和马攸正遍寻程雪不着,没想到她人却在老教师公寓前。
湘中建校历史悠久,据说有一百多年了,这一百多年里,校址不断扩大,导致有很多旧楼荒废,老教师公寓就是其中的一栋。
公寓三层高,还是新中国成立那会儿建的,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深红的砖坯。
有些附近的小孩儿顽皮,常跑来这边探险,发现楼里既没断了头的鬼,也没拳头大的蜘蛛,顿时觉得好没意思,拿着捡来的粉笔头在灰墙上写字,写的东西大部分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诸如“张××是王八蛋”“李××不是人”之类的话。
魏明朗说,他就是在一句“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边拦住程雪的。
这句话在满墙的脏话中,显得稍稍有格调一些。
“程雪,听说你爸爸家暴你、家暴你妈,是吗?”魏明朗这个蠢货如此问道。
程雪当时愣了估计有一分钟之久。
然后,她的脸色迅速冷下来:“你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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