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剑舒吃了快半个月的沉剑宗饭堂,对外食想来是不挑剔,摇了摇头,“苏师兄点的就很好。”
小二记下菜名便下去了,倒是有不少女修从门外反复经过,频频将目光投进雅间来。
那些女修显然是为着苏枕玉来的,不过许是碍着雅间内其他人,尤其是她爹不笑时看上去便不好惹的样子,都只是在外徘徊着瞄一瞄,也不敢再做其他举动。
就在这时,桃剑舒的袖子被扯了一下。
她收回神思,便听她爹咳嗽了一声,目光看看雅间外的众女修,又落在对面正饮茶的苏枕玉身上,抬了抬下巴。
桃剑舒愣了一下,突然悟了。
难怪桃秉渊方才那么怪呢,原来是才见她要与宋意划清关系,又想当起月老来。
“爹,姑姑,还有苏师兄,你们先聊。”桃剑舒假装未看懂桃秉渊的意思,从案上站起身来,道:“我有些闷,去窗边透透气。”
说罢,便也不再看她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径自往窗边去。
雅间足够大,桃剑舒一下子便与他们拉开了数十尺距离,她坐在窗边往下面热闹的街市瞧,在避开后头几人视线的前提下轻轻掀开了腰间小篓。
日光落在小蛇雪白的鳞片上,折射出如日晕一般的光彩,喻闻铮似是被那温度刺到,扬起尾巴挥了一下,桃剑舒手里的小篓盖子便啪嗒一声落了回去。
她有些惊喜,传音道:“师祖,您的灵力恢复了好多!”
刚刚喻闻铮那一下,她能明显察觉出灵力的波动。
没有应答。
桃剑舒叹了一声,“师祖,您没事吧?”
“师祖……”
“聒噪。”喻闻铮终于忍无可忍地回了一句:“我能有什么事?”
听他回应,桃剑舒总算舒出一口气来,柔声道:“弟子这是担心您嘛。”
“呵,担心?”一听喻闻铮的语气,便知他此时的神态约莫是皮笑肉不笑,“我用不着你担心,若是闲得无趣,怎么不去同你那个苏师兄说话?”
【噗。】桃剑舒在心中忍不住笑。
【怎么这话听着阴阳怪气的,不愧是小杠精啊我的崽……哎,等等,铮铮不会是吃醋了吧?】
小篓里正浅寐的喻闻铮一下子睁开了眼,周身鳞片又开始不自觉的发烫。
“师祖,弟子斗胆猜测,您是不是……”
桃剑舒话还未说完,便被喻闻铮打断:“我不过……是看你看人的眼光太差,提醒你一下罢了!脸再好看,能当饭吃么?”
平日的喻闻铮姿态总是慵懒,说话也不疾不徐,眼下这句话却是说得又快又重,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味道。
忍着笑意,桃剑舒放低姿态乖乖道:“师祖教诲的是,弟子记住啦。”
【呜呜,妈妈的铮铮崽崽,傲娇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叭!吃醋就吃醋嘛,我又不会嘲笑你,孩子吃妈妈的醋多正常啊!还有什么脸不能当饭吃,别把你自己忘了啊崽。】
桃剑舒一时忽略了为何喻闻铮会知晓苏枕玉容貌的问题,而喻闻铮听着她那大逆不道的心声,竟然头一次生出拿某个人没办法,甚至还败了一局的恼怒来。
雅间内的桃秉渊及青华与苏枕玉聊得正好,时不时朝桃剑舒的方向看去几眼。
趴在窗上晒太阳聊天的桃剑舒丝毫不知即便是她逃离了战场,她爹还在努力的给她牵红线。
桃秉渊先是假意同苏枕玉谈了下宗门的近况,这才慢慢引出桃剑舒来,话里话外俱在强调她与宋意即将解契的事情。
他兴头太高,意图过分明显,听得一旁的青华都略生尴尬,频频暗示桃秉渊克制些。
可桃秉渊哪里忍得住?在他眼里,苏枕玉就是第一良婿的选择。
苏枕玉不单姿容相貌好,天赋也十分高,修真不过百年,便已是乐修一脉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毫不夸张的说,待苏枕玉突破化神入渡劫期,整个乐修的修真上限都会被他抬高。
除此之外,苏枕玉品性也极好,永远一副温和稳重的模样。
譬如此时,明明桃秉渊一直在说桃剑舒的事,他却一点也不显烦躁,只是啜着茶认真地听,时不时点头浅笑,或是应答几句。
“如此看来,剑舒师妹心性倒是成熟了不少。”苏枕玉轻轻放下手中茶盏,抬眸看了桃剑舒一眼,又对桃秉渊道:“不过——师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起初我也担心,后头便知是自己多虑了。”桃秉渊忙摆手,又叹道:“唉,你也知道她先前因为那宋意……其实舒儿没遇上他之前,也是像这般无忧无虑的。”
闻言,苏枕玉轻轻颔首,道:“师妹现在是很好。”
桃秉渊一看有戏,眼神一亮,正要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外头却是响起一阵孩童的尖叫声。
几人纷纷朝声源处看去,只见窗边的桃剑舒早已不见了身影。
“舒儿!”
桃秉渊与青华忙起身奔了过去,苏枕玉亦紧随其后。
桃剑舒可算得上是桃秉渊的心头肉,此时紧张得要命,然而火急火燎到了窗边往下一望,却是眉头一松,呆滞在了原地。
苏枕玉手持玉萧朝下望去,亦是有片刻的怔神。
只见人来人往的街上,大片藤蔓迅速生发攒动着结成一张网,将从雅间对面二楼猛然坠下的孩童稳稳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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