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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便只能将他托付给谢迁他们了。
    挥退其他人,皇帝撑着口气,拉着太子的手,“朕有件事不得不做,你是朕的儿子,朕只希望你好,但皇后是朕的妻子,也是你的母亲,无论她做了什么,一定要善待她,孝顺她。”
    太子倏地抬头,不可置信,“父皇?”
    皇帝颤颤巍巍地抚着他的头,“太子……这是身为父亲唯一的……请求,一定要善待她。”
    太子咬牙,他想走,他想去印证自己的猜测,可皇帝却死死地拉住他。
    “太子,从明日起,你就是皇帝……不可再、再任性,父亲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他喘了口气,眼中溢出泪来,“朕的儿子,长大了啊……”
    又是欣慰,又是不舍,甚至带了点自豪,皇帝终究闭上了眼。
    太子颤着双手,将他的手从胳膊上扯下,乾清宫的太监立即跪了一地。
    “皇帝驾崩——”
    戴义伏地痛哭。
    话音传到外头,众臣伏地,哀声传至皇城内外。
    丧钟响后,城中已挂满了白幡。
    宫里,太子疾步回到东宫,寻了几处,终于在一处殿内找到了已倒在地上的身影。
    他颤了颤手将人扶起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枯坐到晚上,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白绸绣鞋。
    楞楞地抬起头,看到了蹲在他面前的人,干裂的唇微动。
    “……姐、姐……”
    崔九贞抚上他的脸颊,抹去他落下的泪珠,“想哭便哭吧!但,仅此一次。”
    “我只是,只是想留住她而已,明明什么也不会碍着他们。”他红着眼,泪如雨下。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曾有,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低下头,埋在她的手掌里,一滴滴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漏出,浸湿了衣袖。
    崔九贞陪了他一夜,直到天命,他才肯放下郑氏的尸首,让人带下去。
    地上,太子依旧伸腿坐着,但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
    “孤这个太子,坐的真安稳,瞧,马上又要做皇帝了。”他嗤笑。
    崔九贞抿唇,熬了一夜,她有些头晕,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朝他伸出手:“那就起来吧!皇帝陛下,去看看你的臣子,你的子民,你的天下!”
    太子看着面前这只手,素白柔嫩,却无比有力,竟将他拉了起来。
    他看着只到直到他鼻子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比她高出了这么多。
    垂下眼,他道:“谢先生呢?”
    “在前头等你!”
    “那孤去了。”
    “恭送太子!”
    崔九贞伏下身,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唤他太子,往后那个孩子将成为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是执掌天下的帝王!
    弘治十八年六月八日,皇帝崩于乾清宫,后传位太子,由三公辅佐其登基,改年号正德!
    从弘治帝驾崩那日便未见的张皇后,不,如今已是张太后,现下好容易寻到了已是皇帝的儿子,又开始哭哭啼啼为两个弟弟求情。
    她已经是太后了,皇帝的母亲,“哀家就这么两个弟弟,好歹他们是你舅舅,你就任由崔家这般欺辱他们吗?”
    “闭嘴——”皇帝抬脚就踹翻了桌案,哗啦一声,折子落了一地。
    张太后吓得一愣,瞪大了哭红的双眼,指着他:“你、你……”
    “母后再敢提那两个人,朕这就去宰了他们!”
    皇帝眼神凶狠,气得张皇后眼睛一番,生生昏了过去。
    赵玲玉忙地托住张太后,与宫女太监们一时手忙脚乱地又是请太医,又是按人中的。
    皇帝冷眼看着,即便乱成一团,殿内也无其他人敢动一下。
    他突然觉着好生没趣,这个宫里没趣,这个皇帝也没趣。
    于是,他开始了三天两头就往宫外跑的习惯,不拘做什么,只要不是整日待在宫里便好。
    有时他会去从前谢丕从不给他进的花楼楚馆,有时会一时兴起去抓鱼摸下。
    朝中的折子堆积如山,他便都扔给三公代劳,实在不行,还有谢丕,他将人又升了两品,如今做个侍讲。
    不喜欢的事儿偷偷丢给他,他做的可漂亮了。
    闲暇时,他还看了已经养大的虎崽,如今威风凛凛的,似乎还认得他,竟在他脚下做猫状蹭来蹭去的。
    “若非是她叫朕养,朕早将你这软猫宰了。”他颇为嫌弃,便让人寻了最凶恶的豹子关在豹房,至此成了他娱乐所在。
    正德二年时,他嫌不够,便下令开始新建豹房。
    尽管朝中反对之声快将他淹没,也还是没让他收回成命。
    谢迁颇为担忧地揣着手下朝,在衙里揪住谢丕后,口水都快说干了。
    总结几个字就是,皇上这样该怎么办,他愧对先帝!
    谢丕掸了掸被抓皱的袖子,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况且如今已经算好的,至少大臣们上奏的朝政,他从不压着不理。
    不会处理的都扔给会处理的人了,如此不仅没让众臣失望,甚至松了口气。
    谢丕不想理这群人,挥挥袖子回家去了。
    崔九贞开年又怀了身子,这回有些折腾,他得好生看着。
    府里,见他又早早地回家,崔九贞已经见怪不怪了,自打新帝临政,他也跟着躲起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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