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名男子还没有做出对大兴有害的事情,但细作一事,关系到国家生死大事。
加上交好多年的安国,恰在那时突然举兵来犯,大兴皇帝雷霆震怒,当即下令刺死了那名男子。
等永安公主等了一天也不见人回去,抱着孩子进宫来找,这才知道那名男子已经死了。
永安公主抱着那名男子的尸首,悲痛欲绝,嚎啕大哭。
可还没等她质问出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当时的大兴皇后就下令,把永安公主身旁嬷嬷抱着的,只有三个月的孩子给抢了去,说这是敌国细作的孩子,万万留不得。
永安公主一听,又疯了一般扑上去抢孩子,可面对一国之母,只带了一个嬷嬷两个宫女进宫的永安公主哪里抢得过,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抱走弄死。
等当时的太子和太子妃,也就是现如今的太上皇和太后闻讯赶过来求情时,就听说孩子已经被弄死了,怕永安公主看了伤心,直接拿到山上埋了。
永安公主哭得晕厥过去,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心如死灰,再也不掉眼泪,默默地给那名男子埋了。
可永安公主却死活不同意给那孩子立衣冠冢,她说她没有见到,她的孩子就还活着。
众人见她精神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心中不忍,也就由着她去了。
直到两年之后,当年的大兴皇帝病故,太上皇登基为帝,彻查当年之事,才查清,是有人故意陷害了那名男子。
只因当时的大兴皇帝,见永安公主已经生了孩子,二人过得和美,有心赐婚。又准备让那名男子直接升任户部侍郎,而当时的户部尚书渎职贪墨,生怕那名男子进入户部之后事情败露,这才私自勾结了安国之人,设计陷害。
这才造就了一桩惨案。
听完太后的讲述,屋内众人全都沉默良久。
太后是边讲边拿帕子擦泪,而永安公主这个当事人却像是在听外人的故事,神情麻木。
古月瑶听着太后的描述,想到当时那些情景,忍不住感到悲伤,对永安公主更是忍不住一阵阵心疼,眼泪止不住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左修恒脸色漆黑,见古月瑶无声地掉泪,伸手攥住了她的手,无声安慰。
永安公主本来面无表情,可当发现古月瑶在哭,她就受不了了,起身站到古月瑶身边,伸手抱住她,一会儿拍下她的头,一会儿又拍一下她的背,手足无措的安慰:阿瑶,别哭,娘在这儿。
也许是因为骨子里流淌着的血脉,也许是对一个母亲的渴望,又也许是对永安公主作为一个母亲遭受了那么多苦难的同情,古月瑶在永安公主不是那么宽厚的怀抱里,突然情从心中动,泪流满面回手抱住了她。
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一个事实,永安公主就是他的生母。
如果永安公主是她的生母,那左修恒就是她的表哥。
古月瑶知道这就是事实,可她却死死不肯喊出那一句娘,仿佛一喊出来她就会失去些什么。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默默哭了一会儿,太后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劝道:好了,如今母女团聚,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天大的喜事,不要再哭了,莫伤了眼睛。
永安公主忙松开古月瑶,用颤抖的手拿了帕子给古月瑶小心翼翼地擦脸:对,对,阿瑶莫哭,哭多了眼睛不好。
古月瑶点头,主动握住了永安公主瘦骨嶙峋的手,接过帕子也给她擦了擦脸:公主殿下也不要哭了。
等两个人情绪平复下来,太后叹了口气又接着对永安公主说:怕是当年母后还是舍不得这孩子,叫人送走了。
古月瑶的身世,太后早就查了个底儿朝天,当然知道她被古家收养之前,是在慈幼院里养着的。
想必是如此。永安公主点头。
太后又道:只是母后也去了多年,身边的老人也早就没了,这事当年到底如何,怕是也查不清了。
永安公主倒是看得开,一下一下摸着古月瑶的手:无妨,如今阿瑶已回到我身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
太后点头:永安说的对,这才是顶顶重要的。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外头天寒地冻的,你这又刚哭过,你干脆就留在宫里住一晚上,也免得折腾。
多谢皇嫂,但我还是想回家去。永安公主点头道谢,随即又看向古月瑶,试探着问:阿瑶,你陪娘亲回公主府去住几天好不好?娘亲想和你说说话。
古月瑶下意识看向左修恒,就见左修恒也看向她,二人对视一眼,左修恒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送皇姑母和阿瑶回公主府去。
左修恒眉目舒展,心情似乎不错。仿佛对古月瑶和永安公主认了亲这一事很高兴。
既然两个人都这样说了,古月瑶也没有理由拒绝,点了头,乖巧说好。
可古月瑶的心里却闷闷的,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一般,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三人和太后娘娘告别,一起出宫。
等三人出门,太后这才歪在榻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真是万幸啊。
万幸什么,太后没有明说,可云嬷嬷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不仅太后觉得庆幸,她也觉得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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