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王右手随意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手指轻轻敲击,沉默地打量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面纱摘下来。
进门前刚被警告过,古月瑶下意识看向苏慈。她被古易辰十两银子卖到百花楼,是签了卖身契的。算起来,苏慈这个危险之人现在是她的所有者。
果然。苏慈拿起酒壶给江东王倒了杯酒,端起酒杯敬他,哈哈笑着:江东王,来,喝酒。一个丑八怪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江东王没说话,也没端酒,只是眼帘微掀,扫了一眼苏慈,目光淡淡。
苏慈端着酒杯在空中举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终是把酒杯送到唇边一口干了,把酒杯往桌上一顿,手一挥:摘了,摘了。语气带着些许压抑的暴躁。
古月瑶抬手,去解面纱。因着右手还是使不上力,动作有些缓慢,但终是解开了。
面纱扯掉,露出一张皮肤娇嫩,五官绝美的脸来。
江东王目光一怔,敲击膝盖的手指停了下来。
房间角落发出两声抽气声。古月瑶微微偏头,这才发现角落暗影里站着两个高大的侍卫打扮的男人。二人见古月瑶看过去,忙低了头。
上前来。江东王开口吩咐,语气依然清冷。
古月瑶再次看向苏慈。不是她怕他,而是他捏着她的身契,攥着她的清白,她不想惹怒他。
苏慈目光不善盯着古月瑶,又干了一杯酒。却是没有言语。
古月瑶见他没有反对,往前走了两步,挨着榻边站了。
江东王依然那副懒散的姿态歪着,目光却是锁在古月瑶脸上,久久不曾移开。
开始古月瑶还和他对视,渐渐地有些撑不住,忙垂下眼眸。她肯定,这人绝对杀过人,且应该不少。
苏慈也狠,但你能猜到他要做什么,不论是卸掉她的手,还是打算睡|她,或用语言调戏,都坏在面上。那是个一看就是个坏人的坏人。
可这江东王不一样,他的目光深不可测,神情自若,可刚对视了一会儿,古月瑶就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
被他沉默不语紧紧盯着,古月瑶脊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就在她的腿快发软时候,江东王终于开口:不错。
不错?古月瑶闻声抬头,看向桌上还剩下一半的麻婆豆腐。
人不错,菜也不错。江东王微微颔首,转头看向端着酒杯把玩的苏慈:日后我来,就让她给本王做菜。
古月瑶心底石头落地,大大松了一口气。
江东王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满脸笑意:成啊,江东王的吩咐谁敢不从。
苏慈朝古月瑶挥了挥手:行了,别在这傻站着了,还不赶快去厨房接着做几道菜给江东王端上来?
古月瑶点头,转身就要走,却被江东王喊住:等等。古月瑶转身,静静等着。
程遇。江东王看着角落的两人,点了点自己的手腕,又指了下自己的脖子。
那名叫程遇的侍卫从怀里掏出个瓷瓶,走上前双手递到江东王手里。
江东王接过,直起身,对着古月瑶招招手。古月瑶不解上前。
江东王把手里精致的白色小瓷瓶递到古月瑶面前:姑娘家娇贵,受了伤要擦药。
古月瑶心中一暖,鼻子一酸,眼底瞬间湿润。
醒来就逃命,逃到一半被苏慈抓到卸掉了手又装上,被扛回房间差点失了清白,去厨房做饭又遇到厨子们冷眼旁观,做了菜也不知结果,被苏慈赤|裸|裸威胁,一直提心吊胆,就没一刻放松过。
手腕隐隐作痛顾不上,更是全然忘了自己脖子上被勒出的青紫淤痕。
她自认为一直是个坚强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可没想到一瓶药,一句出自陌生人之口,没什么温度几乎听不出来关怀的话竟然让她忍不住想哭。
行了,一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又没把你怎么样。苏慈又干了一杯酒,语气有些烦躁。
古月瑶没看他,双手小心托着药瓶,对江东王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江东王。我去给您多做几道菜。
古月瑶语气真诚。细细算起来,这江东王是她的救命恩人。当时要不是他,估摸着现在她已经被苏慈给
刚才做菜是为了自救。但现在,她真心实意想做几道拿手好菜,以此表达自己对江东王的谢意。
去吧。江东王颔首:手养好,莫要耽误了我明日的饭菜。
他明天还来?古月瑶眼睛一亮。他明天还来的话,她今晚就多了个自保的有利条件。
虽然苏慈答应她,要是她的菜能让江东王满意,他今晚就放过她。可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欲|望,时不时碰她一下的举动,让她不敢信他。
但现在江东王说明天还来,还让她养好伤,那她就算凭空多了个靠山。毕竟苏慈在他面前的憋屈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敢惹江东王。
古月瑶拿着药瓶再次对着江东王鞠躬,随即转身出门。一出门,走廊上的冷风吹过,古月瑶一身的冷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头脑却是分外清醒,也万分庆幸自己以前是个厨艺主播。
等下要洗菜切菜,一手的药味不行。古月瑶把药瓶小心塞进腰间系着的荷包,脚步匆匆,沿着来路走向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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