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下去的时候,楼下传来跑车的轰鸣,徐知岁心底冒出一个直觉,本能地跑到窗边张望,果然看见了那辆蓝黑色布加迪。
车子找了个露天车位停下,车主却没急着下车,过了会儿,徐知岁的手机响了。
祁燃打来电话。
“喂。”她按下接听,靠在窗边俯视车顶,明知道他不会看见,却偷偷地往窗帘后面躲了几步。
“喂,你好些了吗?”祁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徐知岁可以想象他靠在座椅里,习惯性揉捏眉心的动作。
她闷闷地回:“嗯,好多了。你忙完了?”
祁燃:“算是吧。今天去了一趟分公司,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本来打算直接去医院,但不想风尘仆仆地去见你,就先回了趟家。”
徐知岁手指揪着窗帘,眼里泛起涟漪,语气还是淡淡的,“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赶回来,我这边没事的。”
“可我放心不下你。”祁燃声音涩涩的,“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很快过来。”
徐知岁连忙说:“其实我不在医院,我已经回家了。”
祁燃摇下车窗,看了眼她的窗户,“那我过来找你。”
徐知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用了,我已经准备睡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徐知岁听到他似乎叹了一声,随后说:“好吧,那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之后,徐知岁躺回了自己的小床。
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她尝试让自己入睡,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周韵被送进抢救室前的那些画面。
她突然害怕了这样一个人呆着,外套都没穿,就起身出了门。
……
祁燃在浴室里冲水,隐约间听见外头有门铃的声响。关了花洒仔细一听,那声音越发清晰了。
他奇怪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找他,随意扯了条毛巾擦了擦身上,套上松垮垮的浴袍走了出去。
透过可视门铃,看见徐知岁孤零零站在门口,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长发散在肩上。
凉风从过道窗户吹进来,她冻得打了个寒颤,抱紧自己,整个人显得弱小无依,可依旧乖乖等待着里面的人给她开门。
祁燃立刻转动了门把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牵了进来,还没站稳就斥责道:“你到底懂不懂照顾自己,刚刚生完一场病,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怎么这样就出门?”
他一把扯过搭在悬挂处的外套,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人罩了进去。
徐知岁拢了拢衣襟,抬头看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一双眼睛却是湿漉漉,眼底有氤氲的雾气。
“我睡不着,今晚能留在你这里吗?”
“……”
祁燃盯着她的表情,听见自己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他舒了口气,弯下腰轻声问:“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徐知岁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那个屋子里,如果你不愿意,那我现在就走。”
“胡说什么。”祁燃拉住了她,“我这里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来。不过一会儿我有一场越洋会议要开,暂时没办法陪你。”
徐知岁指了指客厅里的那张大沙发,“没关系,我就在那里,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祁燃摇头失笑,蹲下身帮她换鞋。
她出来的太匆忙,连袜子也忘了穿,脚腕冻得通红,祁燃看得皱起了眉,却不忍心再责怪,只能在她进门后,默默调高了家里的温度,又去房间给她拿了床毛毯。
徐知岁任由他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一双圆圆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他的薄唇。
他发梢还淌着水,低下头的时候,湿漉漉的发丝滑过她的脸颊,隐约能闻到清淡的薄荷香气,那种感觉又凉又痒。
她艰难地探出一只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湿发,“你要不要先去把头发吹干,这样也会感冒的。”
祁燃在她突然的动作下深深抽了口气,压抑地应了一声,“嗯,马上。”
电话会议快开始的时候,祁燃去浴室吹干了头发,换了件稍显正式的衬衫。
打开电脑前,他给坐在沙发上的徐知岁打开了电视投影仪,将遥控器递到她手里,“你要是无聊就先看会儿电视,我忙完就过来。”
“不会打扰到你吗?”徐知岁仰着小脸看他。
祁燃挑眉,“你说呢?”
徐知岁当然不知道,当她出现的那一刻,这场电话会议他注定心不在焉。
祁燃的书房正对着客厅,敞开门就能看见她窝在沙发上的身影,小小的,仿佛一只撒娇的猫。
视频里各地区负责人轮流做着项目汇报,祁燃认真听着,不时抬头看几眼外面,她折腾了好一会儿电视,最后选定了一部国外的爱情电影。
他微不可查地牵了下唇,转笔的动作变得轻快而愉悦。
他再次抬头时,发现徐知岁不知何时来到书房前,半倚着门框侧头打量他。
祁燃关了自己的话筒,下意识问:“怎么了?”
徐知岁牵起唇,笑容里仿佛藏着钩子,“没,就是觉得你的英语说得很好听。”
他读书的时候口语就很不错,在外国练了几年更加熟稔,纯正的美式发音配上他低磁的嗓音,很难不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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