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话没说完,“哐当”一声,周韵夺过徐知岁的饭碗狠狠摔了地上,瓷片混杂着没喝完的汤水溅的到处都是。
徐知岁不知道自己又是那句话没说对,惹得周韵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但这种情况已经算好的,周韵病情发作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她早已麻木,也疲于去和妈妈解释她其实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沉默地找来垃圾桶将破碎的瓷片小心翼翼地收拾了,以免周韵用它们做伤害自己的事。
收拾完残局,她给妈妈倒了杯水,“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很早就要出门,一会儿洗完澡就先睡了。你这几天出门记得带好钥匙,要是实在忘了,就去找物业的刘阿姨,我会在她那放一把备用的。还有,这个月的药,我给你开回来了,你记得按时吃。”
说完这些,徐知岁回到卧室,锁上了房门。
良久之后,她听见外头传来女人的啜泣声,她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浴室。
不知道是不是长期加班的缘故,她这天特别的累,已经没有力气再给周韵更多的安慰。现在,她只期盼长夜无梦,能睡个好觉。
但很遗憾,没能如愿。她好像一直都改不掉一有任务就失眠的习惯,神经紧绷了一整晚,下半夜的时候似乎迷迷糊糊睡着了,可还没两个小时就被预先设置好的起床闹钟震醒,为了不耽误飞机,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从温软的被窝里爬起来。
过完安检办理值机已经是两个半小时以后的事了,徐知岁在登机前和老师谢成业取得联系,那边发来了这次研讨会的详细地址,由于参加的人太多,主办发不安排接送,她落地后得自己打车过去。
早班机上的乘客并不少,徐知岁的位置在经济舱的中段,虽然不靠窗,但前后左右没有闹腾的熊孩子,空姐见她戴上眼罩昏昏欲睡,贴心地给她准备了毯子。
飞行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徐知岁决定抓紧时间补觉,她这几年工作的经验告诉她,研讨会一旦开始后面几天连续通宵也不是不可能的。
昏昏沉沉正要与周公碰面之际,机舱广播突然想起一道急促的通知:“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现有一名乘客突发疾病,若飞机上有医务工作者,请您即刻前往公务舱帮助救治。”
几乎是本能反应,徐知岁掀掉眼罩站了起来,对正巧路过的空姐说:“你好,我是医生,请带我过去。”
……
患者倒在公务舱的过道上,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姿势快速抽搐着,他的手脚扭曲,嘴角不停吐着带血色的沫子。
徐知岁虽是心理医生,但在校期间也学过许多临床知识,很快分辨出该患者是癫痫发作了。
有热心的乘客想起身扶他,徐知岁却是一惊,大喊一声跑过去:“别碰他!”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收回了手。徐知岁跪到了患者身边,以最快的速度撑开他的眼皮进行检查,然后松开他的衣领,令他平躺在舱板上,头偏向一边,防止分泌物堵塞呼吸道。
“麻烦给我一条毛巾!”徐知岁回头对空姐说。
很快有人递来毛巾,她三两下折成小块塞进患者嘴里,以免他抽搐时咬到自己的舌头。
癫痫是种可怕的病,发作时没有任何方法能缓解患者症状和的痛苦,她能做的急救就这么多,接下来要等患者自己慢慢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人抽搐渐缓,身子慢慢变得松弛,但仍处于一种昏昏然的朦胧状态。
徐知岁松了一口气,从地上慢慢站起来,对空乘说:“先不要动他,让他平躺一会儿,还有联系地面的救护车,他这种情况还是要送到医院进一步检查。”
“好。”
……
另一边的头等舱,男人西装革履,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领口微微敞开,隐约可见深刻的锁骨。鼻梁上架着副金色边的蓝光眼镜,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
下飞机之后有个会议,此刻有一堆数据等着他处理,他不喜欢吵闹,在公共场合工作习惯带着隔音耳塞。
但此刻,前头混乱的动静还是影响到了他,后排的乘客挪来前面看热闹,走动时不小心撞到了他的电脑,手一晃,按错了几个数字。
他微微蹙眉,摘下耳塞问一旁的助理:“出什么事了?”
蒲新起身望了一眼,很快压低声音回:“祁总,好像是有人突发疾病,乘务人员正在实施急救。”
“发病?”祁燃抬头看了一眼,只望见公务舱里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依稀瞧见地上有个穿雾紫色针织衫的女人正在救治,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他不爱多管闲事,专业的事情应该留给专业的人去做,短短一眼便收回目光,低头去看腕上的表。
飞机不久之后就要降落,而他手上的数据还没有处理完。
十五分钟后,飞机平缓降落在虹桥机场,机组提前与地面取得联系,救护车早早地等候在了跑道边。
为了不耽误救治时间,乘务长通过广播请乘客们稍安勿躁,给需要帮助的人让出一条宝贵的生命通道。机舱门一打开,救护人员立刻举着担架上来抬人,先前给他急救的医生也跟了下去,一边走一边交接情况。
祁燃合上电脑时不经意望窗外瞥了一眼,然后再也无法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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