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鹦鹉竟也用尖细的声音学道:“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许欢欢瞪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没心没肺地嚷道:“哈哈,这鹦鹉真聪明,还会念诗!太有意思……”
话还没说完,许欢欢便感觉两道寒光射过来,身上冷飕飕的。她缓缓转过头去,迎上的是庄怀瑾冷冷的眼刀。
神仙小哥哥这是生气了?许欢欢有点纳闷。她刚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得罪他啊?
下意识目光一转,她忽然瞥见院子的一角有张石桌,周围是三个小石凳。而那石桌上放着个围棋盘,上面黑白错落,好像是个没下完的棋局。
忽然想起刚刚他教鹦鹉念的诗—“有约不来”“闲敲棋子”。啊,这是在责怪她迟到啊!
“小庄先生,实在对不起……”许欢欢赶紧低头认错,“我其实出来挺早的,可是……您住的这个地方实在不好找。您看这片区域,全是巷子,跟迷宫一样,我都差点走不出来……然后您又没有电话,我联系不上……”
“那……怪我喽?”
庄怀瑾斜睨着她,微微嘟起唇。
许欢欢心头一颤—这眼神也太清澈、太无辜了吧?再配上他微微嘟起的薄唇,竟有种卖萌的错觉。而刚才那冷峻的气势则完全消失了。
在高冷和软萌之间无缝转换,这位神仙小哥哥是怎么做到的?
“不不不,怎么能怪小庄先生呢?是我太笨了,我路痴……”许欢欢低着头,像个受气的小丫鬟,“不过,节目流程我已经都写好了,不会耽误小庄先生太多时间。我们对一下,十分钟就好了。”
“可是,已经过了会客的时间。”庄怀瑾缓步下了台阶,坐在石凳上,用食指和中指优雅地夹起一枚白子。
许欢欢傻愣愣看着他,手足无措。这是什么意思?下逐客令吗?可是节目明天就要录制了啊!她若是完不成任务,岂不是辜负了“全村”的希望……
“呵呵……”许欢欢尬笑两声,坐在了庄怀瑾对面的小石凳上,“小庄先生,今天我迟到了,郑重跟您道歉!不过……节目流程还是要对的。您放心,很快的,不然……您一边下棋,我一边说?您记忆力那么好,稍稍分点精力给我这边,就OK了!”
而庄怀瑾却好似没听见一样,蹙眉思索,然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许欢欢扁了扁嘴,忽然一低头,带着哭腔喊道:“啊,小庄先生,我上一个工作已经被你搞砸了,这次就帮帮我吧!生活不易,救救孩子吧!”
谁知,她用力过猛竟一头磕在了棋盘上。棋子纷纷滑落,棋局也给弄乱了。
许欢欢顾不上额头生疼,慌忙拾起一个滚出棋盘的黑子,想放回原处。可她皱着眉比画了一下,发现以自己的智商想还原棋局难度实在太大。
“啊……”许欢欢这回是真要哭了,“完了完了,又得罪神仙了……又要被诅咒了……我这几天够倒霉了……不想再倒霉了啊……啊……啊……”
庄怀瑾用关怀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问:“我什么时候搞砸你的工作了?我又什么时候诅咒你了?”
许欢欢哭丧着一张小脸,把这几天的遭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最后又哭唧唧地补充道:“就您那一句‘君子什么什么’的诅咒,太狠了!我这几天简直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啦’……可千万别再诅咒我了呀!神仙哥哥,求放过……”
“噗……”庄怀瑾实在绷不住,笑了出来,脸部的线条柔和了许多,竟显出几分孩子气。
“对别人的血泪史幸灾乐祸,不太厚道吧?小庄先生。”
庄怀瑾抿唇想了想,接着用讲课的语调说:“‘君子乾乾不息于诚’出自周敦颐的《通书·乾坤益动》,是君子为达到至诚而自强不息的意思,所以,跟你倒霉没关系。”
许欢欢一瞪眼:“可你明明说了‘说谎是要倒霉的’!”
“我就随口一说。”
“可我真的倒霉了啊!”
“那是做了别的亏心事遭报应了吧?”
“才没有!我许欢欢做人一向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义薄云天……”
嘁,就你有文化?谁还不会诌几个成语啊?
为了显示自己的“豪情万丈”,她一手叉着腰,又将一条腿抬起来,蹬在旁边的石凳上。俨然一个女山大王的形象。
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着红晕的胖嘟嘟的小脸蛋,庄怀瑾忽觉心头似吹过一丝柔软的风,甜甜的、暖暖的。他星眸微眯,竟情不自禁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嗯,果然手感不错……
许欢欢怔了怔,接着就奓毛了。她用双手捂着脸,狠狠瞪着庄怀瑾:“你……你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许捏我的脸!小心我跟你玩命!”
庄怀瑾的手还悬在半空中,疑惑道:“就捏下脸……怎么了?”
“就是因为长得太可爱,从小到大总有人捏我的脸,七大姑八大姨、邻居、老师、同学什么的,谁见了都要捏一把。人家脸本来没这么胖的,都是被捏的!本来我考传媒大学报的是播音主持系,可就因为脸胖不上镜,才被分到编导系的!我的主持人梦想啊,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的魔爪给捏碎的!”许欢欢叽里呱啦一通控诉,两只小手还不停比画着,像只奓了毛的小奶猫。
“哈哈哈哈……”庄怀瑾实在忍不住,伏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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