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哭是不哭了,想到今日裴蘅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想到她倨傲的背影,她还是故意和母亲告状道:“母亲,外祖母罚我,玥儿不敢委屈。玥儿伤心的是,蘅姐姐今个儿竟然也和变了一个人一般。玥儿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些年玥儿那样亲近蘅姐姐,却换来蘅姐姐今日这样的淡漠。难不成,她因着得知宝姒是母亲安排到她身边,对母亲生了怨怼之情,也迁怒到了玥儿。”
孟玥这话可谓是火上浇油,果然,她的话才说完,便听长宁长公主一声怒喝:“她敢!”
裴蘅无需亲眼见到,也知道母亲和孟玥这个时候怕是恨不得掐死自己。
只她再也不会害怕了,她刚侍奉着外祖母歇下,和秦潋刚出了外祖母的寝宫,转过抄手游廊。
这时,却见不远处隆庆帝的身影。
若是上一世,裴蘅一定会乖巧的给皇舅舅请安,就像是自己从未受过任何委屈一样。
可这一世,裴蘅觉得自己未尝不可以告告状。
这么想着,待隆庆帝走近后,裴蘅便忍不住抽泣道:“皇舅舅,蘅儿好怕。蘅儿知道在母亲心里,自己一直都比不上玥妹妹。可今日,玥妹妹却因蘅儿身边的宫女受了罚,蘅儿只怕更惹了母亲生气。”
如果说刚开始裴蘅还有些演戏的成分,那么说到后来,她是真的觉得委屈了。
她越说越伤心,哭的眼睛红红,睫毛颤颤,落在隆庆帝眼中,又如何能不生了怜惜之情。
所以,没等裴蘅再说什么,他沉声就吩咐戚贵道:“你去告诉贵妃,让她亲自挑了教导嬷嬷往安国公府去。”
裴蘅原也只是想给母亲和孟玥上上眼药,怎么都没想到,皇舅舅竟然直接命贵妃娘娘挑选教导嬷嬷往安国公府。
这教导嬷嬷自然是去教孟玥规矩去的,到时候,母亲就是再怜惜孟玥,怕也只能忍着。
而孟贵妃,因着这事儿也算是颜面尽失,又岂会和母亲没有嫌隙,对孟玥这个侄女,怕也是心头刺了。
裴蘅想到母亲和孟玥气的跳脚的样子,差的点儿没笑出来。
不过,皇舅舅就在眼前,她可不敢太放肆,反倒是装作忧心忡忡,喃喃道:“皇舅舅,这样好吗?”
看她一副小可怜样儿,隆庆帝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小东西,也该学着胆大一点儿的。”
翊坤宫里,孟贵妃很快便接到了皇上的口谕。
没等孟贵妃开口,褚嬷嬷便低声道:“这些年,皇上不喜皇后娘娘,后宫之事,早就交给娘娘您处理,可这次,皇上竟然传了这样的口谕,可见是真的动怒了。”
这话褚嬷嬷不说,孟贵妃又如何能不清楚。
她暗暗叹息一声道:“哥哥当年若没有和长公主的那一桩丑事,本宫也不至于像今日这样难堪。”
褚嬷嬷道:“娘娘,如今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而此时的长春宫里,沈皇后也听说了太后娘娘罚了孟玥的事情。
只是,不管是孟玥被罚,还是长公主殿下灰溜溜出宫,这些都不是沈皇后关心的。
她如今,唯一的挂心的事情便是太子。
太子愚钝,朝堂间早有废太子的声音。
沈皇后因此胆战心惊多年,可到了后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小佛堂中诵经念佛。
“娘娘,您歇一歇吧。”封嬷嬷看她这般,低声劝道。
却在这时,有小宫女缓步走了进来。
这小佛堂轻易是不让人进来的,这个时候,有宫女过来,想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封嬷嬷一个眼神看过去,宫女便低声回禀道:“娘娘,听说戚公公刚刚往翊坤宫去了,说是皇上有口谕,令贵妃娘娘寻了教导嬷嬷往安国公府去。”
这些年,沈皇后一直被孟贵妃压着,这倒是第一次,她见皇上这样给孟贵妃没脸。
封嬷嬷看自家主子这神色,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沈皇后惊讶道:“嬷嬷这是何意?”
封嬷嬷沉声道:“娘娘,您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和贵妃娘娘争的心思,可您方才也听到了,皇上未必就真的不会恼贵妃娘娘。娘娘未必没有争一争的可能啊!”
“奴婢也知,娘娘定要说眼前这只是一桩小事,皇上不会真的和贵妃娘娘生了嫌隙。可好多事情,都是事在人为。太子殿下愚钝不假,可娘娘若这样把皇位拱手让给二殿下,就依着贵妃娘娘的心狠手辣,还有二殿下的嚣张跋扈,真的能容太子殿下做了闲散王爷。到时候,国公府满门怕也难逃劫难。”
封嬷嬷这话几乎是把沈皇后给绕晕了,太子愚钝,她拿什么争?
若不是她没了法子,若不是害怕信国公府届时不能全身而退,她怎么会日日在这佛堂,日日抄经卷。
封嬷嬷看她这样子,一把抓了她的手,道:“娘娘,太子愚钝,可若太子大婚,诞下皇孙,未必不可与二皇子相争。皇上如今还是壮年,皇孙总有长大的一天。”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何况,即便皇上中途有个什么不好,皇孙失了这个机会,不还有璟王吗?这江山即便是给了璟王,也断不能落在二殿下手中的!”
封嬷嬷的话无异于是一道惊雷,让沈皇后一阵胆战心惊,双手合十,看着佛祖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很快便传出了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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