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听着这话,再没忍住落下泪来。
她脑海中不由闪现出当年, 皇上登基后,姑母授意朝臣们谏言皇上尽早立太子,而等儿子被立为太子之后,姑母曾和她站在这皇城的最高峰,一副睥睨世间的姿态,对着她说,这天下,终有一日是太子的,而姜家,也会屹立不倒。
现在回想起这些,姜皇后觉着讽刺极了。
姑母哪里在乎太子半分,若她在乎太子,就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了别的心思,对太子弃之不顾。更不会去打了淳妃腹中孩子的主意。
可姜皇后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软弱,只见她拿帕子擦掉满脸的泪水,一字一顿道:“月底便是本宫的生辰了,本宫便要让姑母看看,本宫离开她,也同样可以扶持太子登基。”
作为姜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孟嬷嬷是知道娘娘准备让李家,姜家还有韩家在千秋节那□□宫的。
可她却有些担心,今年这千秋节,若皇上不肯给娘娘这体面,娘娘的打算岂不落空了。
像是知道孟嬷嬷的担心,姜皇后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道:“你放心,这千秋节一定会如日举行的。皇上再是不喜本宫,可本宫依旧是她的皇后,何况,不还有姑母在,若这千秋节不办,姑母脸上也挂不住吧。”
孟嬷嬷听着,点了点头,半晌后,还是又忍不住开口道:“娘娘,您虽让人递了兵符给李大人,可李大人肯逼宫,韩家和姜家那边,真会如娘娘所愿吗?毕竟,韩家和姜家不比李家,皇上早有除掉李家的心思,不容李家在西北称霸,可韩家和姜家,未必会肯冒这样的危险啊。”
听着这话,姜皇后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看着孟嬷嬷道:“你放心,他们会随李家一同逼宫的。我这哥哥,我最是清楚,向来是心高气傲,他是想当未来的国舅爷呢,还是想日后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过日子。若他是这样没野心的人,之前也不会偷偷弄了道士,暗中给姑母弄来丹、药。”
“至于韩家,你没见明氏主动请旨往废宫后,韩家却一直未有表示吗?若他们存了退路,也该让他家姑娘效仿明氏的。可他们一直未有动作,可见,也是准备豁出去了。”
一直以来,孟嬷嬷都以为自家娘娘头脑简单,可这一刻,她却觉着自己错了。
往年,娘娘有太后娘娘做倚仗,什么事情都无需想,一切谨遵太后娘娘之命即可。
可现在,失去了太后娘娘的庇护,娘娘像是突然长大一般,竟也学会了谋划,眼神中满是算计。
可这样的娘娘却让她觉着前所未有的安心,跟着这样的主子,总好过在这长春宫坐以待毙,等着皇上下了废后的旨意吧。
主仆两人这样说着体己话,不知不觉,外面夜色渐沉,孟嬷嬷正要劝着自家娘娘去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却见有宫女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方才发了好大的火,直接把跟前侍奉的太监给踹死了。”
这话一出口,姜皇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她是了接自己儿子的,性子暴、虐,可在废宫中,他也是知道安分的。今日弄出这样的事情,只能说他是忍无可忍。
想到这必是废宫中有人故意作践儿子,才逼得儿子如此,姜皇后眼中的冷意愈发深了。
“嬷嬷,等逼宫的事情成了,本宫一定会让那昭贵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你看着吧,本宫便是要把她挫骨扬灰,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太子殿下在废宫中踹死一个太监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六宫。
显阳宫里,徐琼正准备歇息,就闻着了这消息。
只听她似笑非笑道:“太子在废宫中还敢这样放肆,可见是被人逼急了。只是,贵妃娘娘也太心急如焚了些,这样逼着太子发疯,逼着姜家还有李家这些人逼宫,等一切都结束之后,她当真能如愿让二皇子成为东宫之主吗?”
话音刚落,却见冬至走了进来,脸色满是喜色道:“娘娘,皇上过来了。”
这几日里,每到深夜,皇上都会往显阳宫来,所以,冬至也没了第一日的惊慌。
见皇上来了,徐琼笑盈盈便迎上前去,只没等她开口请安,就被承宁帝搂在了怀里。
寝宫里鸦雀无声,可这样的寂静却让徐琼愈发能感觉到皇上身上难以掩饰的怒火。
如她所料,今日昭贵妃的所作所为,已经惹了皇上不满。
皇上并非傻子,何况如今这阖宫都是皇上的眼线,昭贵妃的一举一动又如何能逃得过皇上的眼睛。
想到这些,徐琼轻轻抓了皇上的手,喃喃道:“皇上,贵妃娘娘必是瞧着明氏今日往臣妾宫里来,心里慌了,所以才想着折辱了太子殿下,故意逼着姜家和李家逼宫的。”
听着她的话,承宁帝终于是松开了她,往一旁的椅子上坐去。
徐琼则拿了茶盏,亲自给皇上倒了茶水。
可没等她放了茶水在桌上,却见承宁帝紧紧抓了她的胳膊,一字一顿道:“琼儿,月底便是千秋节了,姜家准备逼宫,只可能选了这日,以为朕全然没有防备。”
“可宫宴上人多眼杂,朕是绝对不会让那些乱臣贼子伤到你半分的。所以,朕已经决定,那日宫宴,把你禁足显阳宫。朕会派了亲卫留下来保护你,一定会护你和孩子周全的。”
聪明如徐琼立马就猜到,皇上这怕是又要自己和他演一场戏,皇上接下来的话怕是要让自己明日故意往东暖阁去,求得皇上怜惜,而结果却惹了皇上动怒,禁了自己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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