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会,我先上个香。”
他的脚步顿了下,推开右边一间房门,林霜看了眼,里面放着些杂物,正中一张供桌上,摆着灵位和黑白照片,香炉里烧着白蜡烛和线香。
周正也抽了几根香,引燃插进了香炉里。
林霜站在大厅里等他,桌上的坚果零食摆得满满当当,但就是冷清清的,丝毫没有隔壁二叔家的人气。
她思忖,桌上这么多零食,未必是为了自家人解馋打发时间,毕竟周正奶奶两头过生活,周正又不住家——大概是一种门户的观念,家里尚有人在,理当开门招待客人。
两人上了二楼。
二楼更是空旷冷清,两人脚步声回荡在屋里,周正打开房间的门,拉开窗帘,阳光完完全全照进来,林霜才觉得感觉好些。
她轻轻呼了口气。
“感觉还好吗?”他问她,“今天村里人有点多。”
周正能感觉到她的一点紧张和沉默,他能习惯的某些场景,对她而言可能是种挑战。
“挺热闹的,气氛挺好。”
“热闹还没开始呢.......”周正蹙眉,低头看了眼时间,“吉时快到了,村里的拜年马上开始了。”
林霜:【????吉时?什么古老传统???】
大概也类似于挨家挨户的串门,老一辈镇守家宅,年轻辈分和小孩子们一家家敲门拜年,寒暄两句,喝两口茶水,小孩子们领个五块十块的拜年红包,抓一把零食瓜子塞进兜里,出门换下一家吃吃喝喝。
林霜眼瞅着三五成群的人进门,一波来了,一波又去,坦坦荡荡摆出了奶茶店老板娘的架势,笑容甜腻,在周正身边充当花瓶。
顺仔来得早,看见林霜哎哟了声,喊了声姐,手头发痒:“霜姐,搓麻将不?村里那群人玩得太野了,把我一脚踹下来,咱们开个桌呗,一起玩一把。”
林霜麻将也打得好。
初来乍到,其他事也不太好做,这天的拜年活动就演变成了麻将竞技赛,人手不够,二叔二婶和周丰周雪都轮着上桌。
周雪这回对林霜的态度倒好了挺多,虽然是一声不吭,但眉眼显然柔顺挺多。
周正不打麻将,却摆了个凳子在林霜身边坐下,大家一见这阵仗,齐齐反对:“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在这守着,有你在这麻将没法玩。”
“我不说话。”周正挑眉,“看一眼都不行?”
“不行,你看着我心虚。”顺仔一边砌牌,一边轰他,“你去楼下做饭去,别想搞事情。”
周正含笑摸摸鼻尖。
“为什么?”林霜不解。
“他算牌,还算胡牌,把把都胡。”大家异口同声,“全村没人跟他玩扑克麻将,全都赢不过!”
“正哥十年前就上了村榜黑名单。”周丰幽幽道,“他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的传说。”
怪不得,一代数学状元最后只能沦落到拿麻将和小孩子玩多米诺骨牌。
周正两手揣进兜里,耸了耸肩膀,搬着电脑在麻将桌边,专职给大家端茶递水。
这一场麻将打到半夜两点,众人散去,林霜简单洗漱,窝进了周正怀里。
她好多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新年,热闹的、惊喜的、尴尬的、沉溺的........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一类。
“是不是有点不习惯?”他抚摸她的脸颊,“吓到你了吗?”
“还行。”林霜瞪着天花板,“比想象中好一点,没那么难接受。”
“明天早上就回去了。”他亲亲她,“回去能安静些。”
“也未必能安静呢。”她扭头看着他,“你陪我去趟我妈那边吧,她和我继父非得让你一起去,当天可能还有些其他亲戚朋友。”
“可以。”
“顺带也去我姑姑那边坐坐,她也知道你........问过我好些次了。”
“那也去趟丁老师家吧,我的师母和你姑姑是同单位同事。”
“我知道呢,不是这层关系,我们怎么会认识。”林霜释然笑了笑,“早晚都躲不开,趁着过年大家都闲着,那就一起见见吧。”
见见吧,人本来就生活在圈子里,不可能永远都是两个人独自相处,还有很多关系要去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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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市区后,林霜带着周正去了付敏家,果然,除了正常的吃喝礼仪外,周正还管着漆灵的事,拿着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单和漆雄严肃聊了聊,给了些学习建议和高考计划,又当了漆灵半天的补习老师。
漆杉也很喜欢周正,囔着过两天要找周正去电玩城打游戏。
去林霜姑姑家和去丁严家是同一日,姑姑和师母互通有无,当场打起了电话,很是夸耀了当初这个正确的相亲选择。
周正和林霜都是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
应付完亲戚朋友,剩下就是两人自己的时间,林霜跟着朋友聚会聊天,周正窝在家里干活。
最后一天假期,两人出门约会,吃了个午餐,然后去看场新上座的电影。
电影院出来,两人准备回家,周正排队买包糖炒栗子,林霜就去旁边的咖啡店买杯咖啡和小蛋糕。
她拎着手提袋,从咖啡馆里出来,往商场里去找周正,绕过叽叽喳喳的过路人群,她给周正打着电话,眼睛余光瞥见对面走来个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在北泉这样的南方城市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穿深灰的呢子大衣,系黑色羊绒围巾,衣服料子挺括又柔软,衬得人分外的英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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