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好不好,结果我都必须知道。”
连夙点了点头,“关于你父亲,原本主治医师跟你说的是控制情绪以防再次中风,然而这一次脑部开刀的结果却显示还有隐藏肿瘤,当然我们已经在清除淤血的同时也剔除了肿瘤,肿瘤已经交给病理科化验。不过……”
连夙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肿瘤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恶性,也就是脑癌。”
即便是隔着一张办公桌,但连夙还是感觉得到贺旭尧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浑身僵硬了一下。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贺旭尧才开口问,但即便他已经很努力的在掩饰,发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但其实就算是他表现出来的话,连夙也并不可能会笑话他。在病痛和生死离别当前,从来都没有男子汉和弱女子的分别。
“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手术的确是成功的,成功的去除了淤血,但因为你父亲本人的求生意志并不突出,所以他很有可能保持这样的昏迷状态。而且,因为脑癌的缘故,只怕是这样的昏迷状态也保持不过一个月。”
连夙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垂了垂眼眸,他经手的病人,当然是希望能够好好的,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病症是医生束手无策的。
“那就再保持昏迷一个月吧。”
贺旭尧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用几分钟,但是他内心深处的那种纠结和疼痛却是远远超过了脸上的平静。一个月,或者还有奇迹会出现也说不定。
贺旭尧算是比较听父亲话,可以说过去三十年时间里面,基本上的大事情都是父亲在为他做主,他在心底也曾埋怨过父亲,可到了今时今日却也想陪伴的日子能够多一些。
连夙摇了摇头,“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是还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那就是费用。”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但是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而且他虽然是院长也必须对其他的股东有所交代。像贺旭尧父亲这样的情况如果要维持甚至是好转的话,那接下去的费用将是一个无底洞。
如果无底洞能够换来一个健康的身体,那作为医生的连夙当然不会说什么。关键问题是,即便花了钱也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担心的是,到时候贺旭尧人财两空,那时候可能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连夙虽然是学医的,但是对商场上的事情也是有所了解,不是因为和霍钧霆是朋友才觉得阿钧的做法没有错,而是贺氏集团太过于明哲保身以及贺旭尧的的确确也不是个适合商界的人。
换句话说,即便不是霍钧霆的话也会有其他人。
但是这种话,当然是不可能当着贺旭尧的面说出口的。
“连医生,我知道你是好心,你也是担心我现在这种情况会付不起费用。”贺旭尧猩红的双眸狠狠的盯着连夙,“但我想问问你,倘若现在躺在ICU里的是你的父亲的话,你会因为没有钱就放弃治疗吗?”
“……”连夙扶额,贺旭尧这是完全曲解了他的好意。
“还有,我明知道你和霍钧霆是好友还是来了,就是因为相信医者父母心。”
“贺少爷,我觉得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在病人家属面前我的身份就只是医生罢了,没有谁的朋友这么一说。”连夙眯了眯眼睛,“这么跟你说吧,即便现在阿钧站在我面前要我放弃为你父亲治疗,我也不可能答应。”
“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完全出于为你的考虑。至于你要怎么决定,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言下之意是,送客。
贺旭尧拍着桌子走了以后,连夙揉了揉眉心。
用苏子辰的话说就是,他太过于善良,所以很多事情活该。
贺旭尧的心情的确是愤怒的,尽管连夙说了和霍钧霆无关,但依然改变不了他和霍家的关系。虽然贺旭尧也知道刚才那样做那样说对于他和他父亲没有好处,但至少内心的愤怒得到了宣泄。
他先去ICU看望了父亲,看着满身插满管子的父亲贺旭尧的抓住玻璃的手背上满是青筋。虽然不能说父亲取得了多大的成就,但这些年因为他的明哲保身和审时度势,在整个晋城的上流社会也算的上意气风发,只怕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这样。
贺旭尧心中有着无限的懊恼,假如一开始的时候他能够有主见一点,能够早点发现唐倩和景蓉母女两个的阴谋的话,那么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看完父亲回去普通病房之前,贺旭尧还是整理了一下情绪。
“阿尧。”贺母已经醒过来,但是整个人像是在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几十岁一般,精神很差,甚至连眼神都有些涣散,“你爸爸的情况怎么样了?”
“妈,您别担心,我爸他不会有事儿的。”贺旭尧只能强忍着自己的情绪选择先安慰母亲,“您也要赶快的好起来。”
“阿尧,你别骗妈妈了,跟妈说句实话吧,你爸爸是不是不行了?”
她虽然精神不好眼神涣散,但是意识却还是清醒的,还很清楚的记得医生说让他们母子做好心理准备。
“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没有骗您!”贺旭尧声音哽咽着,“真的,刚刚我才从院长办公室回来,他都说了你们没事的,那就一定是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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