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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靖噙着一丝笑意,不大,但海风微咸,空气闷热潮湿,他心中也只有快乐。
    贺文舟和高扬正对着扭呢,后面伸出一双手来,将两人拨开。一个戴着棒球帽,一身黑的帅哥顺着众人打的节奏从前往后摸着自己头发钻了出来。那人低着头,贺文舟和高扬皆将手搭在他肩上,三人合着节奏一并扭了起来。班上的女生顿时嗷叫起来,将海浪都要掀到天上去了。场面沸腾,那帅哥一条白皙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边扭胯一边顺着锁骨一路撩拨地摸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是谁?帅哥你谁?!!”
    女生们嘶哑着嗓子,被撩得嗷嗷叫。
    宋靖也奇怪,不知道这男生是哪个班的,怎么会混到他们群里来。
    只有游星在忍笑,一边笑一边指着那男生,憋得死去活来。
    贺文舟也笑。
    然后就见那男生将棒球帽一摘,扔进女生群里,手电筒的光照在他白皙洁净的脸上。
    竟然是将头发剪短了的韩琳!
    她所有装扮都是男生式的,所有动作都是男生式的,个子也高,英俊挺拔,帅得一塌糊涂。把贺文舟和高扬都给比下去了,完全看不出是个姑娘!
    韩琳一笑,在女生更高的嚎叫声中害羞地逃下场去。
    贺文舟哈哈大笑,这是他的惊喜,藏了好几天呢。
    宋靖无奈地一瞪他,知道他又发疯了。
    在座的男生女生都叫起来,起哄让韩琳再跳一场。韩琳还穿着那身黑衣,脚踩着马丁靴,双腿大开,像个男生一样埋头坐在一边。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无情无绪,也不高兴,也不难过。
    反正她一向是若有若无的人。
    只有程嘉嘉一颗心疯狂地跳着,脸上像挨了一巴掌,又是欣喜又是嫉妒。她对韩琳的情绪一向很复杂,盼望着她好,又盼望着她不好。她知道她帅,知道她有魅力、特别,她也很欣赏她,很喜欢、很爱她。但在这之外,还有女生的嫉妒、羡慕和摧毁。她不自觉会和她比着,下民当然是和公主没法比,所以韩琳也不配和她比。韩琳只要好好待在她下面,做那个无知无觉渺小的蚂蚁就够了。那她心里就畅快、平静,她一旦翻出一点花样,闹出点动静,让人知道她的“不凡”,她就嫉妒、生气,觉得她不是自己的奴仆了。
    她对自己的奴仆也有控制权,她可以不用,但她必须在那。
    她心里很是不平了一阵,扭头和同伴批评起韩琳,言语中很是不甘。但不甘也没用,这会没人听她大放厥词,一股脑地都想往韩琳身边凑。
    这群庸俗之人!
    程嘉嘉是不肯低头的,她保持着自己的清高与孤傲,只是在韩琳若有似无看过来的时候,心里慌了一阵。
    她按捺下心跳,狠狠地扭过头去了。
    一场烟火晚会,最后大家都拿到一只小烟火棒。泛着银辉的海滩,浪潮打上来能淹没小腿。
    宋靖坐着一把椅子,贺文舟在他后面的礁石上点燃了一只烟火棒,送到他手里。贺文舟一旁坐着游星,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游星一旁是高扬,火星子都要怼到身边的同伴上去了。之后是周敏、程嘉嘉,一群女生,最后是韩琳,沉默地坐在黑暗里。大家手里都拿着一只烟火棒,排排坐,两腿荡在半空里。诸人皆是少年时期,无忧无虑,有说有笑。就算有忧,也是少年维特之烦恼,闲愁淡绪,不值一提。林子渝在下面捡着他们的烟火棒,忙忙碌碌,抬起头望着朦胧的月色,也是一笑。
    这大概是他们最好最美的时光了。
    烟火棒在他们手中燃烧殆尽,刘裴带着众人收拾残局,打扫干净之后就撤。贺文舟依旧是先送宋靖回家。
    林子渝殷勤地把烧烤架又搬回车上,这回不用贺文舟吩咐了,他像个小仆人,把所有东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贺文舟只扶着宋靖上车就好。
    因为受了伤,宋靖也没在同学面前避讳太多,他一只手搭着贺文舟的手臂,和他小声说着话,一起往车那边走去。
    按照贺文舟的意思,是直接把他背上车去。但想也知道宋靖不肯,于是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让他全身的力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这么走了几步,宋靖有些想笑,刚要说什么。两人抬头,看到车尾巴站在阴影里的女孩。
    凌雁仿佛是等了很久了,惴惴不安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
    宋靖忽然不自在地推开了贺文舟。
    贺文舟周身的气氛在看到凌雁的时候冷了下来,他没理凌雁,先是把宋靖送到车上,对他说:“乖,等我一会。”
    宋靖点头,不想理会。
    贺文舟一人走到凌雁面前,凌雁先气馁了,盯着他的表情,生怕他生气:“文舟……”
    贺文舟歪头一笑,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眼瞳里都染成了黑色,又大又黑,在暗影里像个邪祟。
    “是你派人去找他的?”
    凌雁忽然害怕起他来:“不、不是我,我没有!”
    贺文舟叹了一口气,像个小男孩一样嘟起嘴,抱怨地道:“我真是不喜欢你了。”
    凌雁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他对她做了宣判。不用受审,不用定罪,直接宣判。
    “你怎么这样了呢。”
    他话语是温柔的,神情是哀伤的,仿佛恨铁不成钢,不能相信,他喜欢的那个与众不同、“不俗”的女孩怎么变了呢?他不想自己变心了,他反正怎么变都有理,反而怪凌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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