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怎么了?”另外一个千夜的心腹,罗生,也跟上来。客厅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但他还是留了不少人在那里。
仓介皱了一下眉,“我们跟上去。”
千夜跑上三层楼,穿过一条条走廊。走廊上站满了人,到处都站满了人。
他大声喊着“借过”。客人们被吓到,为他让开一条路。
就在这一天,他那愚蠢的大哥终于按奈不住,听信了别人的话,把老爷子快死了的消息放出去了。
鹤岗家的产业直接崩盘。继母在两年前过世,大哥靠啃老本坚持不下去,被逼上了绝路。
早有准备的千夜买下了大量的股份,凭借他早就布下的线,搞倒了他小弟的产业,成为了鹤岗家真正的主人。
那一年,他才二十五岁。
大宅的内部,黑色的窗帘被风掀起,过道里的每一丝光线都被遮盖的严严实实。
他就在这样的黑暗中生活了十五年。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样的感觉。
父亲在他眼中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千夜并不能常见到那个男人,见到的次数还没有他那个可怜的妈妈念叨的次数多。
千夜的妈妈是一个聪明的漂亮女人。她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不聪明的事,就爱上千夜的爸爸。
小时候,她经常和千夜讲她和那个男人的故事。
“他是能在眼睛里开出花来的男人啊”,母亲穿着油腻腻的围裙,和千夜一起坐在地上的坐垫上。
她坚信有一天,那个男人会骑着白马来接她,他们一起过上快乐的日子。
千夜也期待着。他并不是在期待有什么爸爸来疼爱他,他只想看见母亲的笑容,只要她开心了,他就开心。
但是没想到,那个日子来的那么快。
一个傍晚,千夜刚过完十岁生日没几天。几辆黑色的汽车开进了他们的小区。进入他们家的第一个男人把他的母亲几枪打死,她甚至连尖叫都没得及发出,就在千夜面前倒下了。
一条绳子勒住了千夜的脖子,把他拽倒在地,让他像狗一样在地上摩擦。
千夜挣扎着,绳子勒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勉强睁开眼睛,只能看到别人的脚。那些人黑色的皮鞋擦的那么亮,但是鞋底全是泥土,把妈妈擦干净的地板弄的脏脏的。
他被一直拖到外面。邻居没有一个敢打开窗户的,也没人报警,就当他们家遭遇了什么不幸。
在汽车前,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牵着一个小孩在等他。
那个妇人一看到他,就拿精致的鹅黄色的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笑了。镶嵌着珍珠的手提包在千夜眼前闪闪发光。
“就是他?”
千夜的下巴被尖利的高跟鞋鞋尖挑起。
“是的,夫人。”
“果然是个便宜货”,那个女人把脚尖一挑,千夜被踢的倒在地上。
“送走吧,不要让老爷找到他。”
“是!”
但他最后还是回到了大宅,在几个月后。成为了这个家的二少爷。
这十五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千夜已经记不清了。仇恨和不甘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多远的路他都走了,但走廊到卧室,一条不算远的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他始终没有忘记过,他妈妈之前和他说起那个男人时的眼神。后来,千夜了解到,那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喜欢时,才会有的眼神。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恨着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个名义上的父亲。
但那个男人现在就要死了。他一直有一个遗憾,他本想在最后的时刻,问他的父亲。替他的母亲,问问他。
可惜,那个男人被自己的发了疯的大嫂乱枪打死了。
终于,千夜撞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他的大嫂,绘里子,已经举起了枪。她不可置信的回头,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进来,慌乱之中,她冲千夜开了枪。
千夜堪堪躲过冲他心脏来的那一枪。但是子弹还是擦过他的手臂,鲜血流了出来。
“啊!”绘里子还是一贯的好嗓门,那一嗓子尖叫差点把千夜的魂叫出来。
他单手抓住绘里子的胳膊,往后一扭。女人怕疼,松开了手,枪掉在地上。
千夜一只手行动不便,只能再扯了一把她的身子,提起膝盖撞在她的肚子上。
穿着华服的女人倒在地上抽搐着,层层叠叠的裙子皱在一起。世界安静了。
“千夜!”仓介趴在门框上,大口喘着气。
他在来的路上听见了枪声,正是少爷跑去的方向。
“嘘!你别吵!”千夜拉开床帘。病床上的男人还是闭着眼睛。
这个时候管家应该已经给自己报信了,为什么床上的那个男人没有醒来。
难道是又睡过去了。
“你在干嘛!”仓介看到千夜还在滴血的手臂,走上前拉住他。
“你别管!”千夜拍开仓介的手。他用力的拍拍老爷子的脸,那个男人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千夜一拳砸在床上。
仓介站在一边不出声,看着千夜动作着。
“所以这是怎么了?”罗生带着大队人马到了。他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那个女人,顺势再踢了一脚。
绘里子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肚子,能渗出毒汁的眼睛看向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