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御苑已经越来越远了,他们正在逼近内宫,语方知已经隐约看见在通往内廷的宫门了。
雕石栏杆环绕两座鎏金石狮,四名带刀侍卫把守,严辞镜这是不要命了?
“嘭——”
语方知没防备严辞镜突然停下,撞了他一下,还没出声怪他突然急刹,见他躬身行礼,沉声道:
“瑞王。”
语方知只好悄悄后退两步,低头用帽檐遮脸,跟着行礼。
瑞王刚从太后处请安归来,身后内官端了好大一包药材,估计是太后见瑞王身子单薄了些,特意让他拿回府中调养的。
瑞王又见到严辞镜了:“先前严大人身体不适脸色不好看,现在看来气色红润了不少。”
严辞镜垂眼:“托皇上的福。”
瑞王唇色浅白,淡笑的时候也不大看得出唇形,只见他张张嘴,道:“宫中出了事,严大人也知道了吧?御苑里乱糟糟的,禁卫来来往往,看得人心烦,严大人也是躲清静来了吧?”
严辞镜答:“陈大人的事下官听闻也颇为感伤。”
“是啊,小公主刚出生便没了外公,真是闻者伤心,咳咳——”
瑞王身后的太监见他身体又不好了,想推他离开,却听见身后一阵女子的呼喊。
“王兄!”
是昭和公主。
她抱着张小毯子跑来,没顾得上停下喘息,利落抖开毯子盖在瑞王腿上,语言中满是责备:“王兄从太后娘娘那出来,怎么把毯子给忘了?近日咳疾还未好全,着凉了症状加重可怎么是好?”
“咳咳——”瑞王掩唇咳嗽,同时给公主眼色,但他这公主妹妹着急起来不管不顾,旁若无人,并不在意身后还杵着两个人。
“瑞王,公主,下官告辞。”严辞镜礼数周到,挑不出半点差错,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任何不快。
严辞镜知道非礼勿视,语方知倒是大胆,偷瞧这昭和公主。
还未及笈,金花步摇挽起的双环簪,湖绿襦裙衬得她灵动可爱,此时她正站在瑞王轮椅前,垂着头,估计是经过瑞王提醒才知道刚才身后站的,是跟自己差点要有婚约的严辞镜,悄悄回头,露出双满是歉意的杏眼。
可严辞镜没看到,被语方知拉住才停下来,抬眼看他,不晓得他又犯什么病。
语方知还以为他是觉得跌面才走得快,没想到他面上没有丝毫窘迫,人家根本不在乎。
“你——”
严辞镜挣开被拽住的袖口:“怎么了?”
语方知又拽回他的衣袖,力道之大,连那只白玉似的手也被拽的落入他掌心:“你的官袍不是红色吗?怎么换成绿的了?”
看着……跟那昭和公主男才女貌,很是般配。
严辞镜抽回手:“原来那套脏了,换了。”
语方知这才想起在长街上受伤的严辞镜,当时他身后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大老远就能闻见一股子血腥气,“先前你背后的伤是你自己弄的吧?”
严辞镜点头,大方承认了,语方知夸他:“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严辞镜道:“你之前说没准还能帮我一把……”眼神扫向重兵把守的宫门,“有方法让我混进去吗?”
语方知闻言,上上下下扫视他,一口气憋半天才放:“方法是有,但你的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让我跟着你。”
“好。”
一刻钟后,通往内廷的宫门前,缩着两个面生的内官。
过了宫门,严辞镜头压得更低了,把手中验明身份的木牌揣进怀中,没好气地杵了语方知一肘:“非得这样?”内官服都小,贴在身上很不适,尤其身下用来遮挡身形的厚棉裤……更是不适!
语方知掐着嗓音道:“得装像一点,公公一般不用你那么粗的声音说话。”
还来劲了!严辞镜无语凝噎。
语方知无奈:“让你作宫女打扮你又不愿,还能怎样?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闭嘴!”
两人虽然身形挺拔了些,但弓着身,揣着手,扮内官也挺像样,就是遮面的帽子底下不像样,一个有苦说不出地青着脸,一个幸灾乐祸地笑。
已经过了皇上休息的寝殿,严辞镜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样子,语方知默默跟着,西侧是宫女嫔妃的住所,东侧是皇子的宫殿,他还是看不出严辞镜想去哪里。
他悄悄问严辞镜是不是有相好的嫔妃,要不然就是宫女,总不是太后吧?严辞镜看他的眼神啊……像是要把他当场掐死,那么凶,他哪里还敢问?
此时都快到百花争艳的秀宫了,路上见到的宫女也越来越多了,但大多行色匆匆。
“两位公公!”
两人被叫住,两颗心同时悬起。
“两位公公可是着急去做事?可否帮忙搭把手?”两名宫女不由分说,把手里提的食盒塞进严辞镜手中。
“皇后娘娘亲手做给太后的药羮,千万别洒了!”
语方知也没逃过,被迫端着装点心的托盘,跟严辞镜一起走在那两个宫女身后。
两名宫女手得了空,嘴里可不空,凑在一起说小话。
“我方才路过青羽轩,陈贵人哭得外墙都能听见,好惨哪……”
“惨什么?之前她仗着母家,可没给皇后娘娘好脸色看,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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