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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之鹤劝不得,也只能无奈地作罢。
离开前还要受景御吩咐,让他出门时顺路把楚凤岐叫过来。
这是哪门子顺路?
但祝之鹤也不得不听从。
他心里嘀咕,就这么一小会都离不开,没离开一会儿就要见人,也太腻歪了吧?
楚凤岐就在门外不远处,披着雪白狐裘,安静地站在廊下,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廊外,他的身后,一树红得炫目的梅花开得正盛,灼灼似燃。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楚凤岐抬眼望了过来。
这一抬眸,他那张苍白却昳丽的脸,连着灼艳红梅,撞入了祝之鹤的眼帘。
祝小侯爷不得不承认,这楚凤岐确实是容光极盛。
尤其是他身上还带着点羸弱的、病骨沉疴的气质,更能让人心软。明艳而却脆弱的,像是精美却易碎的名贵白瓷。
祝之鹤走了过去。
“陛下让你回去。”
似乎上次也是这样,他堂堂小侯爷却充当了无情的传话工具。
祝之鹤心情复杂,但面上却一点不显,对着楚凤岐仍是以往的态度。
一来不能泄露自己已经知情,让楚凤岐生了警惕之心。
二来,毕竟楚凤岐是景御放在心上的,他这个亲友心里怎么想,面上却还是要过得去的。他要做的是随景御的态度,而不该还没彻底查清就胡乱甩眼色。
“劳烦小侯爷过来传话。”楚凤岐客客气气地道。
“小侯爷这就要回去吗?还是晚些再随陛下一同回去?”
“这就回。”
祝之鹤还处在难以置信中,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绷不住脸色。而且,景御怕是不想他在这时候碍眼。
“这就回了?”
楚凤岐跟祝之鹤寒暄了几句。
等他要回去时,却看到之前见过的须发皆白、面目祥和的老和尚进了屋。
他心里一紧。
老和尚说的那句“施主魂自异界”,让他回想起来还是胆战心惊。
虽然老和尚说并无恶意,但他却不得不警惕,生怕似乎跟景御认识的老和尚多说一些不该说的。
“咦?住持怎么也来了?”旁边的祝之鹤惊讶。
“哦,也是。毕竟陛下在这南山寺出了事,他这住持少不得要过来请罪。”
“这是南山寺住持?”楚凤岐状似无意地问,“之前我听住持喊陛下做景施主,似乎是认识陛下?”
“陛下外祖镇国公一家信佛。”祝之鹤却没过多透露。
“这样啊。”楚凤岐点了点头,像是才知道这事。
虽然他早就从原书剧情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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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岐拿着碗熬好的药敲了门。
得到允许进门去时,老和尚也向景御告了退。
“陛下竟然也信佛吗?”他好奇地问。
“不信。”
不信那就好啊。不信佛的话,那老和尚说的话大概就不那么容易相信了?
“陛下既然不信,怎么跟住持聊了许久?”
“虽然不信,孤对他说的我们有缘这一点却很感兴趣。”
“有……有缘?”
楚凤岐端着药碗的手指尖轻微颤了颤。
他可没忘记老和尚除了说他“魂自异界”,还说了一句他“缘归此间”。
这句话到底什么深意、是什么缘他不是很清楚。但听到景御提到老和尚说“有缘”,他心里那根雷达就警戒地竖起来了。
景御仿佛没看出他的不对劲:“或许你不知道,老和尚除了念经,还热衷给人算姻缘。”
“哦………”楚凤岐稍微松了口气,“那住持这个爱好还挺独特的。”
不过,这个老和尚说的“有缘”是姻缘?
这就有点扯了吧?竟然说他跟暴君有姻缘?
他忽略心口那点微妙的不对劲,心想老和尚就是不靠谱。没准之前对他说的看似挺真相的话也是胡掐的,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
姻缘是不可能有姻缘的。
他就想做条混吃等死的咸鱼,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活着。
可不想过得那么惊心动魄。
可能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听到所谓的姻缘,他想到的只是步步危险的宫中生活,而没想过其他可能。
“听到说我们有姻缘,你就没有其他想法?”景御眯着眼看他,凉凉地道。
“……”能有什么其他想法?
难道要他说我很欣喜我很高兴?
楚凤岐心里吐槽,觉得暴君简直是阴晴不定。
不过,想到之前景御认定他想要逃跑,虽然后面他本想主动挡箭这一行为或许打消了那点怀疑,但似乎还不够。
“陛下,”他叹息一声,澄澈干净的眼眸里微光浮动,“如果您尚是之前荒芜山上的阿元,那我肯定是有其他想法的啊。”
景御眯起狭长的凤眼,漆黑的眼里浮现几丝戾气:“连你也觉得孤变了?”
“陛下没变,陛下只是身份变了。”
“陛下或许不会知道,我从进宫来,心里就没有一刻是彻底安定下来的。”
他这句话半真半假。不安定是真的,却不是怕他所说的事。不过,适度的示弱,总是有必要的。
“……想这么多,果然还是太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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