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端端的想回来?之前还不心心念念地要报恩?”叶稚不解,“要知道你若是不报恩,总欠司空一个因果,于你得道成仙不利。”
“我留了信号,若他有危险,我就能出现。你放心好了,我想回月桥山了。”
胡吱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希望山神能帮我个忙。”
两人商量妥当,返回司空家。
司空的心情同样沉重,他或许该向赵紫苏学习,放胡吱自在,而不是拘了胡吱在身边。
时间就在奇怪的沉默中流逝,下午有人来访。此人年约五十,穿着华贵,眉发花白,面容不怒自威,像是个富贵大老爷,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长相端正美貌的丫鬟小厮。
见到叶稚和胡吱,丫鬟小厮们齐刷刷地磕头跪拜:“叶少爷、胡表少爷。”
叶稚嘴角扯了扯,摆出开心的模样:“爹爹。”
周月麟脚下一个踉跄,被叶稚牢牢扶稳。
“爹爹上了年纪,可要当心身体啊,没准哪一天就驾鹤西归。”叶稚说得窝心,衣袖下的手拼命拧周月麟。
周月麟疼得直皱眉,配合演戏道:“我的小吱,你受苦了。可怜我姐姐姐夫受难,留你一人流落至此。小吱莫怕,舅舅既然找到你,一定好好将你抚养。”
说罢,拿出手帕擦擦额角被叶稚掐得疼出来的汗水。
胡吱露出惊喜交加的表情,唱念般喊出一声:“舅舅——”
周月麟一脸慈爱地答应。
想他一个山神,竟也干起这等骗人把戏。
司空一头雾水,看着眼前三人上演重逢戏码。胡吱,这是做得哪出?
“咳咳。”周月麟端出一副严肃古板的大家长模样,看向司空,“你是……”
“司空。”一脸懵的司空认真配合胡吱的演出。
周月麟嫌弃轻蔑地撇他一眼,道:“我听稚儿——哎呦——”
叶稚脚下发狠地捻周月麟的脚面子。我喊你一声爹,你还真把我当儿子了。
周月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听……嗯……你救了我家小吱。这五个月多谢你的照顾。不过,你也看到了,小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我这个做舅舅的,也看不得自家外甥受苦。我今日便是要把胡吱带回家!”
司空如遭雷劈,他望向胡吱,轻声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胡吱眼神闪躲了下,继而坚定地说道:“我要回去了。表哥舅舅都来寻我,我自是要回去了。说实话,你家实在简陋,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我呆不下去!”
司空敛眸,神情悲伤。
胡吱忍痛,继续道,“你我门不当户不对,我也不嗯……心悦你。总之,我要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你有什么愿望,想要金银珠宝或绫罗绸缎都可以说,我舅舅定能满足你……”
司空心想,他果然是要回去的吗?看到虹和紫苏的悲惨经历,所以要选择放弃了吗?明智自己也有此意,司空还是难以接受。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一阵阵的闷痛,像是心脏在被人撕扯,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诱惑着他——打断小狐狸的腿,让这只无情的狐狸只能留在自己身边,再也没办法轻易说出离开的话。
衣裳之下,几缕黑气从司空的心脏显出,又被珍珠元丹净化。
司空保持着理智,缓缓说道:“好。”
“啊?”还在絮叨的胡吱一下子愣住。
司空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无所求,你可以走了。”
明明是胡吱提出的离开,胡吱现在却出离得愤怒。他赤红着脸,揪住司空的衣领,怒斥道,“司空!你敢再说一遍?!”
“你可以走,再也无需相见。”司空重复道。
仿佛又回到了初遇之时,即便被武力威胁,司空仍旧坚定而淡然。
“你胆敢赶我走!你凭什么敢我走!”胡吱愤怒地质问。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含满泪水,将落未落,十分地委屈。
叶稚一把拉过胡吱,小声在他耳边提醒:“胡吱!你的立场呢?立场……”
为了让司空讨厌胡吱,再也不愿见到胡吱,按照他们的戏本,胡吱饰演那种一时有钱,便要抛弃‘糟糠妻’的负心汉。他们一家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富贵人家。
胡吱反应过来,撂下经典负心汉狠话:“本来想着好聚好散,既然你如此无情,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胡吱负气离开,叶稚和周月麟看了一眼沉默的司空,赶忙跟上。
其他的仆人丫鬟碰碰撞撞地跟了出去。一根细长黄毛尾巴从小丫鬟的衣裙下摆漏了出来,摇摇晃晃地很是开心,哦~~~看了胡大爷的一场好戏。
司空捂着胸膛,强压疼痛,斜眼瞥见露馅的黄鼠狼精,笑得比苦还难看。
胡吱有说不出的委屈感,明明是他想离开,见司空如此淡定,仿佛巴不得他离开似的,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原来……只有自己舍不得,只有自己在喜欢。那司空凭什么牵他的手?!又凭什么蹭他的胡须?!胡大爷的手和须须是他能碰的嘛!
胡吱越想越气,陡然转身,差点撞到叶稚身上。
叶稚问道:“你干嘛?”
“我要回去剁了司空的手!”胡吱恶狠狠地说。
叶稚拦住他的去路,讽刺道,“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你,去了后还回得来?还有……我的脖颈毛呢,你可是答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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