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忘转过头，对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附和道：“崽崽，你说是吧？软软很可爱。”
    “…………”
    男人也不管自己被称呼作崽崽。
    他一字一顿地冷声道：“把那只蠢幼崽丢开。”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只蠢幼崽就真的只是一只幼崽而已。
    仗着毛绒绒，勉强能获得谢云溯的宠爱。
    但是他没想到，——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这只幼崽，根本不是幼崽。
    和他一样，是由成年种族变来的！
    男人一想到这里，不爽的情绪像炸开的气球般溢满内心。
    他作为龙族首领，平生第一次遇见这么令他不爽的事物。
    “蠢，蠢幼崽？”
    谢云溯愣住。
    崽崽竟然学会了骂人？
    谢云溯抱紧被吓到的软软，皱起眉：“崽崽，不许这样称呼软软。”
    “嘤嘤嘤。”软软在谢云溯在维护它，立马装起了可怜，在谢云溯怀里缩成一团。
    谢云溯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幼崽被男人抽中，被丢到地面。
    幸好地面是地毯，软软并没有摔到，咕噜咕噜地滚成了一团。
    男人抬手，将谢云溯抵在墙角。
    昂贵大提琴般暗哑磁性的嗓音，在谢云溯耳边响起。
    “不许再抱软软。”
    “……”谢云溯欲言又止，最终说道：“但是软软现在还没变回来，还是只幼崽。”
    对方的回应让男人哑口无言，他皱眉，捏住谢云溯的下巴，淡淡地扫过几眼。
    随即，谢云溯瞳孔微缩，白光闪过，眼前的男人瞬间消失。
    “崽崽？”
    他唤起对方的名字，内心顿时紧张起来。
    虽然他现在知道崽崽可以变成成人形态。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对方。
    紧接着，谢云溯听见一声他不可置信的声音。
    “啾。”
    奶声奶气，尖尖细细。
    是啾啾的声音。
    他低下头，看见一颗奶白色小团子，圆滚滚、胖乎乎，绒毛蓬松。
    这只团子沐浴在阳光中，绒毛间撒上金光，豆豆眼水润润的。
    谢云溯：“…………”
    很明显，啾啾是男人变成的。
    谢云溯完全呆愣住了，下意识地问道：“啾啾，你是龙族首领……？也是崽崽？”
    啾啾爪子踩踩地板，往谢云溯脚边蹦跶，毛绒绒的小脑袋蹭过对方的脚踝。
    “啾~”
    谢云溯虽然听不懂幼崽叫声中的具体意思，可是他勉强能从语气中听得出是和否。
    啾啾很明显是承认了它的真实身份。
    谢云溯：“？？？？”
    本来软软不是真的幼崽，就已经够让它震惊的了。
    可是，连啾啾也不是真的幼崽。
    甚至还叠了两三层身份。
    啾啾既是崽崽，也是龙族首领，还是那是那名好心帮了他许多忙的先生。
    啊啊啊怎么到处都是啾啾！
    谢云溯皱起眉头，脑海一片混乱。
    啾啾重新变回人形。
    男人站在谢云溯面前，冷声道：“看见了？我也是你的幼崽。”
    谢云溯：“……”
    他似乎能从男人的话中，听出了一些期许的意味。
    ——虽然软软是精灵王，但又因为它还是幼崽，所以还得照顾它。
    那龙族首领也能变成幼崽，凭什么不能照顾龙族首领！
    谢云溯后退一步，强行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
    幼崽的确很可爱，可是他仍是在意一件事。
    “崽崽……是不是，是啾啾。啾啾，你为什么一直要向我隐瞒身份？”
    软软并不是刻意隐瞒的，是因为失去了记忆。
    但啾啾……
    谢云溯很认真地问起来。
    男人听着他的话，身形微愣。
    身后的龙尾巴，不知所措地晃动起来。
    许久，他俯身，与谢云溯平视。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害怕你知道我是龙族首领，知道我并不是幼崽，然后不要我。”
    很难相信一名能在各种星系间叱咤风云，手握重权的首领，会带着卑微的语气说出“不要我”这种话。
    他的确很害怕谢云溯不要他。
    毕竟，他活了这么久，什么都有了。
    可是，就没有人能够给他温暖美好的童年。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等来了，内心的创伤像他断掉的龙角、无法愈合的旧伤、秃掉的绒毛，一辈子都无法治愈。
    他害怕有人发现他强大外表之下的伤疤，会嘲笑他。
    这样的嘲笑，就相当于在抹杀那只拼命追求温暖的小龙崽。
    所以他才非常抗拒交尾期，抗拒任何人接近他。
    但除了谢云溯。
    男人的双手搭在谢云溯的肩上，俯身，头靠在对方的脖颈旁，鼻尖细细地感受起对方身上的奶香。
    谢云溯能察觉到男人淡淡的呼吸，喷洒在他泛红的皮肤上。
    男人很小声在谢云溯的耳边说。
    “所以，原谅我好不好？”
    谢云溯睁大眼睛。
    尽管他记忆中的那只小龙崽，经历再多事，变得再大只。
    还是一副卑微可怜的模样。
    就像很久前他与它第一次见面，小龙崽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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