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只有两个人。”
Z说“西蒙·马洛先生的安全就交给我们了。您应该留下人手去找出潜伏在船上的间谍。”
弗里曼上校很想反驳他,但不得不承认Z言之有理。
“……我知道。”上校不情不愿道,“先生们,我身为一舰之长,理应承担所有的责任。可我却不得不借助你们的力量,这实在让我不好受。”
“我们都是在为陛下效力,不分什么你我。”Z淡淡地说。
弗里曼上校眼睛一暗“是啊,我们都是在为陛下效力……”
他碾灭香烟;“我叫人护送你们回……不,你们还是自己回去吧。我现在谁也信不过了。待会儿我会叫人去给中尉收尸验尸,检查他的私人物品,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吧。”
段非拙和Z一左一右伴着西蒙,将他拖回舱室。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士兵,并不全是夜里值勤的巡逻兵。船上的骚乱已经惊醒了大部分人,他们不是从自己舱房内探出头问东问西,就是成群聚在走廊上小声讨论。当三个人经过时,他们的表情就像看见死神从自己面前走过一样。
长官们愤怒地叫不当值的人滚回去睡觉,成效甚微,因为许多长官自己也在四处打听事情的始末。
西蒙的3021舱室已经没办法住人了。这里是杀人现场,到处都是血迹。霍恩中尉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今晚你睡在我的舱室吧。”段非拙疲倦地说。
在西蒙驯服巨兽之前,他必须好好看护这个少年。原以为只是跟着空行舰去一趟北极再回来就行了,现在他可算知道了,这趟旅程危机四伏。难怪要动用秘术师和警夜人来保护西蒙。
秘书官卡特……真的不是派他们来送死的吗?
西蒙只能讷讷地问“为什么有人要杀我呢?我得罪了什么人吗?还是说,杀了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为了自己得到好处,而是为了不让别人得到好处。”段非拙无奈地说。
少年费解地望着他。
“你可以想想,利维坦的力量那么强大,你驯服它之后,人们就会忌惮你的力量。世界上当然有人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了。”
“可我不想驯服利维坦,我只是要和它做朋友……”少年小声说,“我也不会利用它的力量去做什么事。”
“可别人不这么觉得。”段非拙说,“东方的贤者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一件让别人都眼红的东西,就是别人危害里的最好理由了。”
西蒙仍然一脸茫然。对于济贫院长大的孩子来说,这些事太过复杂了。
“……算了,将来你就明白了。”段非拙拍拍少年的肩膀,“你去睡觉吧。”
他让少年睡在自己的床上,而他则打算打一晚上地铺。等明天就请弗里曼上校再找一间合适的舱室分配给西蒙好了。
Z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们一会儿,返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段非拙才刚躺下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
来者不是士兵,而是穿白大褂的医生。
“您能去看一布尔韦中士吗?”医生眼神仓皇,神态不安,“我记得您吩咐过,一旦布尔韦中士开始胡言乱语,就要来通知您。”
他一改之前冷漠傲慢的态度,对段非拙的语气都变得尊敬了许多。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变成了这样。
段非拙不放心西蒙一个人待着,于是叫来Z看守房门。Z虽然满脸都写着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医务室中,布尔韦中士躺在最里面的床上。病床四周拉起的帘子,防止外人窥探。
“他夜里自己跑出去的。绝不是我们看管不力。”医生辩解,“我以为患病的人没力气到处走,就没锁门,谁知道……他被送回来之后,病情就加重了。”
段非拙掀开帘子。布尔韦中士歪着脑袋,微微睁着眼睛,瞳孔却没有聚焦。他胳膊上的纹路明显比之前加深了,宛如一张赤红色的蛛网罩住了他的身体。
他有气无力,却又极为狂热地说“祂回归的日子就要到了……等待祂的人有福了……”
“糟糕。”段非拙眉头一皱。这是以太病末期的征兆。
明明已经给他服用了美丽盖亚的秘药,为何病情还会恶化?难道是因为他受了伤?还是说,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药石罔医的地步了?
“祂呼唤祂的同伴回到身边……将有人将它带回祂身边……”
“引路的人有福了,祂必赐福于你……”
布尔韦中士的声音小了下去。
段非拙轻轻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回头递给医生一个遗憾的眼神。
布尔韦中士的遗体将被海葬。段非拙将他去世的消息带回给了Z和西蒙。Z有些颓丧,段非拙安慰他,布尔韦中士并不是被他杀死的,而是死于以太病。西蒙因为恩人的死大哭了一场。但哭对他来说有好处,因为他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
西蒙可以睡觉,其他人却不行。弗里曼上校勃然大怒,要求彻查空行舰上的每个角落,所有和霍恩中尉关系密切的人也都受到了严格的审查。
他们被关在一间狭小的舱室中,由弗里曼上校亲自审问。然而直到第二天上午,调查和审问也没有得出什么结果。霍恩中尉的个人物品被翻找了一遍又一遍,没发现半点儿通敌的证据。那位间谍做事可谓滴水不漏,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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