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璎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屋外的竹林新鲜青翠得不真实,窗前落了几只肥嘟嘟的麻雀,桌子上的茶凉了很久。
冉璎看了看四周,没有找到凌珞。她穿好鞋走出屋子,雾散露华浓,雨后的空气格外凉薄,脸上的泪痕蛰着面颊在风中尤为明显,提醒着她尴尬的种种。
行大事者,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崩溃。
真是没用。
冉璎的拳头狠狠地砸向门框。
多年前令秋式微起死回生的下午,十七岁的公主跪在大殿中央时,哪怕是跪着,也怕极了。
她的眼泪落得虚假,心中甚至并没有一丝悲悯,秋式微的命的确与她无关,或者说这种祸水最好快点死,最好从来没存在过,这样那些愚蠢的男人才尽可以被她利用。
但是她不得不,为了能够早点让她自私可怜的父皇的统治早点结束,她要争取到一些资本,一些帮助。
凌珞能够爱上这样权势又不择手段的她,一定更加卑劣吧。
巫马冬阳那个傻不愣登的小少爷,竟然说了那么久,还以为自己猜到了一切,真是愚蠢。没想到相同的环境,巫马冬亦却能成长得令她不可小觑,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鸡鸣,原来刚刚才算作清晨。
凌珞看着四周围着她的全副武装的男人们,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连站姿都没什么不同,就这样黑压压的一片。
她吞了吞口水。
上次她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一群身负重伤的难民,四周全是痛苦的呻吟。
“凌大人,这边请。”
打扮的极为简朴的清秀男人对他摆了个请的姿势,凌珞振了振衣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这本是前朝的皇庙,用于超度死去的皇妃,为避免偷盗之类的事情,设计非常繁琐。
兜兜转转地走了一圈,那个清秀的男人示意她站定。
面前的门慢慢被拉开。
凌珞瞧着面前阴柔漂亮得不似男人的人,打了个寒战。
“我记得我说过,不需要你们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压垮一切的低压,凌珞握紧了拳头,平常的嬉皮笑脸现在是一点也摆不出。
“秋式微现在和巫马冬亦在一起,我有办法把她带来这里见您。”
高挑的男人只是影子就把她压在了黑暗里,她站在门外,说着并没有把握的话,内心还在反复催眠自己,她说的都是真的。
“除了巫马冬亦,就是我和冉璎,没有人可以再那样靠近秋式微了,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你这是恳求还是威胁。”
“恳求,是恳求。”
凌珞的左膝重重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毛。
“你看这世界,真奇妙。像冉璎那种人也能吸引到这样死心塌地为她卖命的人,”男人挥了挥衣袖,露出一双细长的手,他走到门口,扶起跪在地上的凌珞,狭长的眼尾蕴着看不透的狡猾,浅色的眸子似乎折射出凌珞伪装下的所有狼狈,“你不怕她在背后插你一刀吗?”
“她早晚会插我,无所谓。”
凌珞淡淡地回答
“哈哈哈哈,不管多少次,我都是那句话,你愿意的话,来为我做事吧。”
“只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之后,我随您遣用。”
“你这句话不是真的,我知道。”
男人看着凌珞的眼睛,笑得冷漠。
“你不会真的以为只有巫马冬亦和你们才能靠近秋式微吧。”
“您这是什么意思。”
“环采阁的老鸨,给她伴舞的舞女,和她交好的妓女,你,冉璎,甚至还有傅子瑜,这些人只不是曾经靠近过她,”男人走回屋子里,慢悠悠地坐下,示意她进来,“现在真的能靠近她的,大概就只有巫马家的人了。”
凌珞惊异于男人的消息之细致,她小心翼翼地坐下,试探道
“那您是说巫马冬亦。”
“她?要是从她身上下手,那狗皇帝殡天了我也不可能得到这江山。”
“那您的意思是,”凌珞瞪大了眼睛,“她的二哥巫马冬阳。”
男人笑了起来,他看着凌珞吃惊的脸,笑得难以自治。
“我想你们失败真的是活该,想你们这样的蠢才,能成什么大事。巫马冬阳是一个权势的人吗?”
“啊,”凌珞捏紧了拳头,她微微躬身,“还请您明示。”
“你知道了也没用,你和冉璎不可能再靠近秋式微了,”男人拿起桌子上的酒盅,睨着凌珞,“但你们对我确实还有点用。”
“回去吧,我的人会通知你们的。”
凌珞被请出了皇庙。
站在吊桥的另一头,雾又渐渐掩盖了一切,她搓了搓指尖,有微微湿润的触感。
又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就要结束了,第二卷有大稿,我决定一次性多更几章,这样几天之内登不上也不怕不怕啦。开学遥遥无期,就emmm,安心宅着写文吧。
吞吞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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