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欺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始终不听霖奕回应,这才察觉出霖奕有些不对头。
整个人看上去很丧,鞋都没换,就径直上楼去了。
“哎?老霖你怎么了?”怕吵醒孩子们,王不欺压着声音喊,“游戏不好玩吗?难道他没去?放你鸽子了?!”
霖奕依然没有回答,他的头还有些疼,步伐沉重的踏着台阶。
王不欺扔掉游戏机跟了上去,“他真放你鸽子了?这有点绝了,不给人弥补的机会可不行啊,要不下次你带上孩子一起?孩子他总不会拒绝吧?”
霖奕摇了摇头,无力道:“他赴约了。”
王不欺:“赴约了那怎么回事?又吵架了?因为啥呀?”
霖奕走到孩子们的卧室前,轻轻推开门缝看了一眼,见孩子们睡的很好,露出一丝淡淡的笑,但转瞬即逝。
他关上门,疲惫的走向浴室,“因为他想看我身上那些东西,我没让他看。”
王不欺跟过来,靠在浴室门边,话音犹疑:“其实,你让他看看也没什么吧?你受了这么多罪,总要让他知道的。”
“让他知道这些干什么?”霖奕把卫衣脱掉,随手扔在脏衣篓里,转身去给冲洗浴缸,准备泡个澡,放松一下。
王不欺的视线落在霖奕后背,那上面横七竖八的陈列着十几道疤痕,如蜈蚣一般沉淀着淡淡血色,触目惊心。
纵然看了无数遍,但王不欺再次看到那些伤痕,还是忍不住心疼。因为每当他看到这些痕迹,就会想起霖奕当时受刑的场景。
当年霖奕因为怀孕,鞭子挨到一半就终止了。但余下的刑罚并未被免去,等霖奕生完孩子之后,又被传唤到审判厅,将剩下的鞭子一道道挨完。
可那时的他因为难产元气大伤,自身的修复能力弱了许多,没能再像之前那样恢复,而是留下了这些丑陋的疤痕。
王不欺愤愤不平:“要不是因为缺少Alpha的信息素,你也不至于难产。我说去叫他来帮忙,你偏还不让,你当时差点一尸三命知道吗?!不,一尸五命!我跟你爸也差点吓死了!”
Omega生孩子的时候激素会飙升,信息素分泌过量,从而产生强烈的热合期症状,体虚,冒汗,浑身剧疼。
这时候需要Alpha丈夫的信息素或者稳定剂中和过量的Omega信息素,中和之后生孩子对于Omega而言并不难。
不过霖奕既没有Alpha,又没有稳定剂,生产的时候异常艰难,纵然有强大的修复能力,且身体素质极佳,但霖奕还是差点没撑住。
最后还是靠着王不欺的治愈异能才捡回条命,王不欺为此也消耗了不少原力,修养了许久才缓过来。以至于霖奕不久之后受鞭刑,他也无力帮上太多忙,致使霖奕留了一身丑陋的疤痕。而疤痕不算是伤,王不欺的异能也无法抹平。
王不欺越想越替霖奕委屈:“你为了他受这么多的罪就该让他知道!让他看看你为了他多吃了多少苦!又是给他怀孕,又是难产,还帮他把孩子养这么大!他却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埋怨你。
你不就是消除了他的记忆吗?他疯了五年,你也痛苦了五年啊!这样算起来,你们也算是扯平了吧!现在你知道了他的苦,他也该了解了解你的难处。”
“我没什么难的,这事不需要他知道。”霖奕淡淡道。浴缸冲干净之后,他打开水龙头,半蹲在浴缸旁边,伸手试探着水温。表情那样平静,就好像这些年真如他说得那样,没什么难的。
王不欺看霖奕这个样子,替他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霖奕这人就是这样,他把所有关心都给了别人,对自己却总是不闻不问。自己受的苦遭的罪仿佛都不是苦跟罪一样,能瞒就瞒,能骗就骗,向来不当回事。
如果你对他表现出心疼或者关心,他还会嫌烦,觉得你小题大做,一个白眼把你给怼回去。
“你这人!活该受罪没人疼!他埋怨你也是该!”王不欺气到说反话,想激将霖奕。
但霖奕完全不吃这一套,语气平淡的问他另外一件事:“白茶说去帮我找快速除疤的东西,快回来了吧?”
霖奕之前没想着回来,所以也没考虑过要把这疤痕消除。现在准备要与沐沨川复合了,才显着赶紧把疤去掉,以免以后看到了解释不清,于是拜托白茶帮他去找能除疤的东西。
王不欺不情不愿道:“也就这两天吧。”他顿了一下,不死心的问道,“你真要把这去掉啊!?就不能再考虑考虑?至少让他看一眼吧?”
霖奕:“看什么看?丑死了。”
王不欺:“丑?你什么时候在意美丑了。我看挺漂亮的,有种抽象的美,你要是把这展示给那小子看,绝对能把他美哭!”
霖奕突然从浴缸舀了一捧水泼向王不欺:“美哭个头!快滚,我要洗澡了!”
王不欺又气又恼的擦着脸上的水:“行!我滚,我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哼!等白茶把药找回来,你不喊我爸爸就别想用!”
“滚滚滚!”霖奕连泼几次水,王不欺恨恨的把门碰上走了。
周遭突然寂静,只剩哗啦啦的水声。霖奕一个人在浴室,但他并没有泡澡,而是有些呆滞的坐在浴缸旁边,一只手泡在水中,无意识的划着水。
背后的疤痕已经许多年了,霖奕有时甚至会忘记它们的存在,但有时又会觉得它们一如当年那样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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