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月华的鲛绡落了几点花瓣,在肩上微微晃动。
屋内的人傻眼,怔怔不敢说话。
待反应过来,阿酌一把将攥着叶子的手背到身后:“大师兄,你回来了。”
孟夕昴看着他的动作,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端起茶盘:“我先走了,你们聊。”
走出房间,关门时才想到什么,探头进来道:“大师兄好久不见,我也很想你。”
说完后,咔嚓一声关紧了门。
景樽缓缓向面前人道:“嗯,我回来了。”
定了会儿,见对方并没有接话。
他只好继续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忽觉胸口一热,他的话没有能说完。
阿酌拥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口,拥得紧紧。
他的手不知所措,悬空伸开半晌,而后同样搂住他,在他后背轻轻抚:“我好好的,没事。”
怀中人大抵觉得失态,红着脸松开了他,那片叶子还在手中,一滴鲛珠裹在叶子里,他紧紧攥着,又背到身后,低头道:“没事就好。”
便再无话。
他的心跳很快,可是什么也没想。
亦或者,此时表面,就是心中所想。
他不说话,不想什么,景樽不知道怎么应对。
既然心悦,为何又不肯说了?
是否情深反而生怯?
这些事情,景樽也没有经验,他沉默了会儿,道:“过两天,我们就回照砚山吧。”
“嗯。”阿酌点头,低垂着眉眼不看他。
“那……你早点休息。”他道,便要往外走。
“哎,等一下……”身后人叫他。
他立时站住回头,却见那人又垂眸,支支吾吾道:“哦,没事,早点休息。”
“好。”景樽只得再往外走,脚步走得很慢,许久后才走出房门,没什么睡意,又飞到屋顶上看月亮。
看了会儿,捏个决把颜双红唤来,开门见山问:“你当时跟那个书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说过什么话?”
颜双红被从睡梦中唤醒,无精打采:“没有说,直接做。”
“做什么?”
“睡觉。”对方打着呵欠,“困死了。”说着迷迷糊糊往后一躺,不知身后悬空。
景樽只好抛个叶子接住她,挥袖把她送回去了。
而后继续看月亮,琢磨着颜双红的话:“睡……觉?”
这夜觉是没怎么睡,月亮看到后半夜,又去后山看了会儿风,天亮后困意来了,他回房休息。
阿酌和孟夕昴早上起来看他在睡着,原计划今天回去的,又不忍叫他,在大殿老老实实等着。
朝霞初升,青红皂白四大护法今日皆着了十分华丽的衣衫,长衣宽袍,头发都梳得齐齐整整,又有魔族一众弟子鱼贯而入,分列两旁,捧着衣服发冠等,还有个白色面具,恭敬献到阿酌面前。
阿酌惶惶起身:“你们……干什么?”
四护法携众人下跪叩首:“属下参见尊主。”
阿酌差点没站稳:“尊主?”
“是,我等愿奉姜小仙师为尊主,一切听从尊主指令。”
叩拜完,有人上前:“新任尊主请更衣。”
几弟子将那大红衣衫抖开来,替他穿上,一只凤凰暗绣从背后蔓延到胸前,绚烂的红,璀璨夺目。
“我没有说我想做尊主……”阿酌被迫穿上红衣,跟他们解释着,而面上一凉,那白色面具覆盖在脸上,压住了他的话。
胡一青道:“尊主恕罪,这是规矩,新任尊主继位大典,必须佩戴面具。”
他这个面具是经过特别制作的,戴上后能够隐藏身份信息,旁人就看不出他是鲛人,也看不出仙门修为,只当他是魔修。
这是景樽交代的,毕竟鲛人属于妖界,要当魔族尊主,还是隐藏去原本身份为好,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阿酌那要解释的话被面具打断,他透过眼睛处的镂空看向这些魔族弟子,在这须臾间生出一些念头。
“他们既然让我当尊主,我便暂时替代大师兄当了也罢,等大师兄时机到了,我再让给他,起码这些时候,魔族不敢再有人觊觎尊主之位,我帮大师兄守着。”
这般打定主意,他扶稳了面具,接过那呈上来的掌令,站直身子定声道:“好,既然魔族如今群龙无首,那就由我来任尊主,但我先与你们说明,我只是替代,待正主回归,我将奉还。”
四护法对望几眼,暗道:“你们俩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换着当就换着当呗,反正我们是认清楚了,我们有两位尊主,都得听。”
于是他们齐齐叩首:“谨遵姜尊主指令。”
“诸位也知我为仙门弟子,平日不会常来魔族,魔族之事还请各位护法妥善管理,另外,切莫将我身份泄露给仙门。”
“明白。”这些景樽提早就交代过。
而仙门二字终于把被震惊到发呆的孟夕昴给唤醒了,他瞪大眼睛:“小师弟你当魔尊了?”
阿酌心虚解释:“这是个意外,二师兄你别告诉掌教和师尊……”
“你再让我反应一会儿。”孟夕昴没听进去,在大殿内绕着圈的踱步。
这会儿功夫,继任大典也举行完了。
孟夕昴又走到了他面前。
阿酌道:“也别告诉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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