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声随风递千山万壑而来,入耳后令众人神魂颠倒,昏昏然已不知今夕何夕。
似随着曲子他们被扯进回忆,那是吹箫人与弟子的记忆,是点墨无法描白的风流绯艳,两人虽为师徒,却曾共品沧海风雅,拈花把酒,千古风云不及那人低眉的风流,却终究阴阳两隔,不禁潸然泪下。
最后,还是鸿羽真人当即抚筝一曲才唤回众人神魂。
这下所有人惊而回神,面面相觑,彼此都是泪流满面狼狈不堪。
这曲凤箫当真凄艳至极!
不,共情能力简直一绝。
可见这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
不知不觉,莲花行至近前,宛如拨开一层蒙纱,逐渐化为虚无。
忽有人低呼一声,骇然变色。
众人寻声望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才发现两排素衣人掌伞凌空徐行,可见功力深厚。
掌伞素衣人的中央,玉面小童推着轮椅走得不急不徐,小童看似不过豆蔻年华,却足间飘逸,如行在云上,更让人好奇轮椅上的人是何身份。那人端坐在轮椅上,极素净的衣袍,身无多余的挂饰,腰间系着那支令人神悸魂惊,泪洒长襟的凤箫。
葛峰主亦是方才被卷入回忆的人之一,他满脸讳莫如深,“这位前辈是?”
那人轻慢抬首,眉间一点朱砂,熠熠天垠光照,敛尽慈悲善目,宛如人间神佛。
鸿羽真人也是大惊,他曾在三十三天求医偶然得幸见过对方,却未曾想过这此邀约竟能让这位老祖亲至,“药祖云流玅。”
第9章
鸿羽真人声音虽轻,却如雷贯耳。
三十三天药祖云流玅,传说佛莲托生,生而知之。酆都魔君被封印后,修士们却因怖而生心魔,修真界迎来一场大浩劫,大乘期修士陨落了十之八九,是药祖出手方化解了这场灭顶之灾。
医者医身易,渡心难。
能化解酆都魔君留下的心魔,可见医术出神入化。
没想到竟有幸见到药祖。
道衍宗弟子们精神抖擞,感叹、溢美声不绝于耳,各峰主和长老们与有荣焉,忙举步相迎。
众人第一眼叹的是药祖飘渺出尘的气质,不染尘埃悲天悯人的容貌,然后却注意到对方膝上蜷亘着一只红毛稚鸡,与对方超凡脱俗的仪态极不相衬,大煞风景。
但也没人敢拿这来打趣,权当没看见。
那红毛稚鸡也格外与众不同,听见周围众弟子熙熙攘攘,抬头拿豆子眼斜睨,又仰颈矜傲地卧了回去。
道衍宗宗主和各峰主、长老们将三十三天一行人引入青庭峰。
宗主:“药祖袖口里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鸿羽真人密法传音,“传说药祖有一爱徒,这是他的牌位。”
众人:“……?”
大佬的贴身之物,竟都如此与众不同?
三十三天路途山高水远,任何传闻都很少传出来,兼之药祖悲天悯人,却不怒自威,叫人不敢妄议是非。
若非鸿羽真人有求于三十三天,也不会刻意去打听。今次他求药祖救郁楚慈,作为交换,需将神器炼魂壶借予对方,个中详情都已向宗门内报备过。
鸿羽真人说话时,众人都支楞着耳朵仔细听,对药祖的知己好奇到了极点,需要用到炼魂壶可见那人伤及魂魄,可凭药祖出神入化的医术,莫说是修士,便是凡人也能轻而易举延年益寿活个千把年没什么问题。
其中是非曲折真是让人抓耳挠腮,思之不透。
某位长老:“上界那位仙君,何尝不是如此。”
于是大家又联想到纯阳仙君,也是爱徒神魂俱亡,令修无情道的老祖日夜守着牌位,魂牵梦萦。
众人互视一眼,唏嘘不已。
师徒恋害人不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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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白卷着被褥睡到日上三杆,才悠悠转醒,洗漱一番后,他披上外衫,提着水壶到前院给菜园浇水。
比起之前的品种寡淡,经过林秋白的致力,菜园菜色变得丰富多彩,已经不止有大白菜,还能催生出橘果、樱桃,昨夜把樱桃肉喂给翞祗,籽就播撒在前院,此时已经冒出了嫩嫩的尖芽。
恰在这时,他又听见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郁楚慈的声色。
林秋白又浇了一壶水。
谁也没能想到,刚将三十三天的贵客安置在禁地客院中,方才被众人挂在嘴边的纯阳剑尊已是站在他们面前。
万埃无华雪袍无风自动,腰悬一柄冰铸雪就众生折服的长剑,长睫微然垂落遮住眸中神色,俯首望来有如神明回眼一顾。
大家还当老祖对新邻居不满意,却未曾想开口一句话就将众人震住——
“昨夜与我对琴者,是谁?”
宗主、长老们不明所以,他们早已打坐习惯性封闭五感并不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青庭峰弟子却激动起来,“那琴声竟是同门弹奏的么?”
“是郁师弟么?”
“肯定是。”
忆起昨夜丝丝弦动,有弟子竟陶醉得摇头晃脑,恍如酩酊大醉。
宗主察言观色:“仙尊为何指名要他?”
纯阳剑尊闻言沉默片刻,道:“天地乾坤,此曲唯有他知我知。”
据说纯阳剑尊百年前曾有一位宝贝爱徒,却为成全剑尊堪破大道,竟引颈受戮助剑尊证道,最后死无全尸神魂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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