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顾瑾之面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到最后几乎是收不住了。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连腰也直不起来。
直到身前的温行远见他像是笑够了,这才缓缓开口,声色与以往并无什么不同:“既然你开心够了,那也该同我说说,你过些日子要去做些什么了吧。赶着今日与我拜堂,不惜毁坏了名声,不就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吗?”
顾瑾之的笑声戛然而止,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也骤然缓和了下来,面色有些沉凝。
第49章 入洞房
顾瑾之缓缓直起身,脊背的弧度有些紧绷,原本上挑的唇角也慢慢被抚平,眼底是如同极夜一般的深黑。他的面上并不是惊异,而是带有几分早就猜到而对方终于戳破的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神情。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顾瑾之轻声开口。原本鲜红的喜袍像是要融进身后无边的夜色里,暗暗沉沉就像是如今他的神色。
他微微低下头,手中的抓着的盖头被他握紧又放松,松开又握紧,原本细软丝滑的绢布在他的手中变成了满是褶皱的模样。半晌后他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视线仍旧半分不离的落在他身上的温行远,神色无奈:“我说阿远啊,有些时候也许假装迟钝一些会比较好。”
温行远不以为然:“同你相处,我向来是按着心意行事。再说你如今已然与我是这般紧密的关系,若是你有心事我却无法察觉,那日后若是你有攸关性命的事情瞒着我,我岂不是连知晓的机会也没有。”
顾瑾之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人似乎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这样一个性子,算是有话说话。可在外的时候,又总是端着一副面孔,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样看来,也能算是两人之间特殊的相处模式吧。
“既如此,你为何不早来问我?看你的样子,分明就不是今日才想到的,怎的就憋到了现在?”顾瑾之问他。
温行远听他这么问,少见的有些脸红,嘴唇上下翕动,似乎是想要解释,但又像是有些说不出口一般,犹豫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不是今日日子特殊吗,我就想看看你会如何做……”
他在这之前见顾子瑜一副胸有成竹似乎早有把握的模样,一边想着对方会如何做,一边又想着要是今日出了变故对方会怎么做。心中像是有爪子在挠似的,好奇极了,也就将质问的事一推再推,推到了今日。
顾瑾之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一身红色喜袍发冠高束,显得丰神俊逸的青年,心底发软:“那你可有想过,若是我方才顺势跟着顾白晟那小子走了,便不再折回来,一去不回了怎么办?那你憋在心底的疑问,岂不是再也闻不出来了?”
温行远闻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十分理所当然的回道:“你不会无声无息就离开,我知道。”
顾瑾之简直要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逗笑了:“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回来?嗯,温大人?”
温行远见他已不再紧张,也不打算接着再跟他绕弯子。那双在周遭的红色景致中显出几分清亮的眸子动也不动的盯着他:“你这不是回来了吗?既然打定心思要来告别,想必也是做好了向我坦白的打算。”
“现在有得是时间,瑾王爷您可以慢慢说。”到最后,他甚至带上了私下相处时许久不曾用过的敬称,想必是对顾瑾之瞒着他心中也有气。
但他神色还是和缓的,甚至在旁人看来面上是如沐春风的笑意,眼中透出的也是难以掩饰的温和之意。但只有顾瑾之清楚,温行远现在的心情绝对算不上美妙。
若是他现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日后便别想再在外面同温大人亲热了。
虽说从前也过的是和尚的日子,如今两人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但在尝过各中滋味之后,想要让他真的清心寡欲,还是太过这莫来。
顾瑾之本着少说少错,说多错多的心态,简洁明了的概括:“最近北境有人不□□分,皇兄分不开神,便想让我去看看。”
温行远敏锐的察觉到他保留的那一部分:“是谁不安分?”
他思索了一瞬,北境虽说是大周边陲,虽说四季更迭,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严冬。再往北便是一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而侧方便是一直以来都与大周处于对立的梁晋。作为军事要塞,北境向来是由大周最为善战的军队驻守着。虽说北境地苦,但是由于陛下登基后,十分体恤民情,对于北境的军士们亦是大加犒赏,连带着北境的百姓也渐渐富足了起来。
虽说如今相较于其他富饶之地的百姓生活来说仍旧相对贫苦,但是绝不至于到衣食不足的地步。而至于北境的那一支军队,就更谈不上安不安分了。
他们从前是那个人的直属,保卫大周,如染血银.枪攻无不克;如今及时那个人不再是他们的统帅,但军中仍旧保留着属于他的职位。
北野骑从前是周家直属,在上一任统帅卸任后便是陛下的直属。北野骑历任统帅都忠于大周,要说有异心是绝无可能的。
那么,不安分的,便也就只有——外族。
温行远皱眉思索了片刻,将近些日子的经历串联起来。最后一锤定音:“是离族?”
顾瑾之也知道他心思玲珑,对于许多事情的直觉简直准确到可怕,但也没料到他竟然这么一下子便猜出来答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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