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青年忽然哭了起来,“但是……但是丽塔,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玛格丽特愣住了。她那张被面纱遮住一半的美丽脸孔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恐,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惊恐随即变成了愤怒和冷漠:
“不,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跟爱德华兹医生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确是帮我治病。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巴蒂斯塔静静地凝视着她。许久,他以为没人,擦了擦眼睛,轻声说:
“莫里斯是我杀的。”
玛格丽特一下子睁大眼睛抬起头来,十指深深陷进手臂。
巴蒂斯塔同样狂热地抓着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是爱德华兹,我也非常感激他为你做的一切,但是,丽塔,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伊里斯上学读的是什么?我是伊里斯皇家医学院的学生,这一届的首席!我不比他差,但是我们的生活需要他,您明白吗?”
作者有话说:
在婴儿食品里掺黏土的设定同样有参考露丝·古德曼《成为一个维多利亚人》,资本家是这样的.jpg
第100章 26四点空袭(2)
“我……我不……”
“求你了,丽塔,别这样。我不可能杀了妈妈,但是我们可以离开这儿,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我们去多芬好不好?伊里斯的王都,我带你去利格尔河的尽头瞧瞧,那儿的海滩金黄璀璨,没有鱼腥味和工业烟尘;国王大道两侧有很高很浓密的行道树,莱纳河畔有各种各样的商店和露天咖啡馆,商店里摆满时髦漂亮的裙子,每逢节日有盛大的烟花……我们可以在那儿住到妈妈过世,或者永远不回来。”
巴蒂斯塔语无伦次,时不时抽泣两声。玛格丽特看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也捂住脸哭了起来。
“可是,可是你妈妈什么都知道啊,你也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呢?都这么说了……都说出来了!我们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妈妈——佩兰夫人说……”
“为什么不能?不是装作没发生,我爱你,我不在乎!去他妈的,现在你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才是尊贵的德·佩兰夫人。我们不是一直在赎罪吗?我们挽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强奸犯和一个胚胎吗?”巴蒂斯塔脱下外衣披在她肩上,两只大手用力地抓着她的肩膀。
“可是我在意。”玛格丽特红着眼睛看他,“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怜悯我?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很善良,巴蒂斯塔,如果这件事让你的良心过不去,我完全——”
“好吧,那么,丽塔。”佩兰少爷打断她,却没有立刻解释,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平静地说,“上个月的动乱是我策划的。原计划是要他们进修道院杀几个人,然后我提供一条船随便他们去哪里。我怎么知道那些黑鬼会疯了一样去杀普通人?见鬼!亚伦·爱德华兹不是一天到晚往黑鬼堆里钻吗?我还以为……以为他们还算人。”
玛格丽特的嘴唇发白,一双蓝眼睛僵硬地四处转了好一会儿,才茫然地看向巴蒂斯塔。
她缓缓地说:
“做这种事……为我做出这种事?你会下地狱的,巴蒂斯塔。”
“可是,按照神典的律例,你也上不了天堂啊,丽塔。”
巴蒂斯塔轻声说着,凑过去吻她的嘴唇。
上个月动乱的时候,佩兰老夫人就在修道院里。
夜空中,雅兰堡冬天的第一场雪缓缓飘落。屋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的惊呼和大笑,佩兰夫妇在越来越冷的院子里拥抱亲吻;米哈伊尔坐在马车车厢里,抱着一袭厚重的斗篷,他要在宴会结束之前让这块毛皮热起来。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米哈伊尔抢在别人前头把马车赶到了拉尔森家正门口,这很不礼貌,不过他是个不懂礼貌的亚巴顿野蛮人,大家都等着看他笑话,那么善良的米哈伊尔·库帕拉也不介意为人民群众带去一些笑料。
少年穿着轻薄的黑色燕尾服和尖头皮鞋,手肘上搭着一条斗篷,撑着黑伞闯进了院子。拉尔森家的管家匆匆跑出来,看见他便嘟哝一声,眼珠子一转,命人开门给他进去。米哈伊尔道了谢,进门后第一眼就看见了正跟玛格丽特有说有笑的亚伦。
当然,笑得不明显,但米哈伊尔知道他心情很好。这时候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了,亚伦看见他,也迅速结束话题,朝他走来。
米哈伊尔弯腰给他披上毛茸茸的斗篷,说:“外面下雪了,很冷。你该多穿点,亚伦。”
亚伦说:“反正你会来的嘛。”
米哈伊尔没有回话,傻笑了一下。他喜欢亚伦越来越频繁发作的任性脾气,和展现给外人看的任性不同,这是一种甜蜜的、隐秘的信任和依赖。
他扶着亚伦的肩膀,帮他拉上斗篷的领子,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这时候马丁夫妇也要离开了,往侧厅走来,不知为何,第一眼都看向了这个年轻英俊、神情冷酷的亚巴顿少年,隐约觉得他比场内的任何一人都光鲜耀眼。
瑟吉欧压下心中的诡异,调笑一句:“快看,是你喜欢的米哈伊尔,索菲。”
索菲推了他一把,但手肘还是跟他勾在一起,转头笑道:“您这斗篷是哪里买的,爱德华兹医生?又亮又厚,难得的是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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