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闻言一笑:“里面请。”
两人被请进了一间小雅室,倒真不愧是书院,一路进来四处可见翠竹梅树掩映,又有菊兰花作盆栽,光是看着这装饰,王青野便挺满意的。
管事的上了一盏茶:“不知可有心仪的夫子?”
“不曾,还望先生引荐。”
“那郎君可与我说说你的情况。”
“并非是我要入读书院,是想送我弟弟来,也不求他能考取功名,只愿能跟着夫子识文断字,书写诗文,学习些礼仪。”
管事的将目光投向绵舒,眉心微动,若说不是高门大户的贵公子都有些不可信了,他越发的恭敬:“这事儿好说,那我便同郎君引荐徐夫子如何,他为人虽然严肃了些,但是学问是顶好的,小公子若是能受教于徐夫子收下,定然颇有裨益。”
王青野熟稔的掏了辛苦钱,随后王青野留下一些绵舒的基本信息,管事的让去准备束脩礼,明儿就可来书院拜见徐夫子了。
绵舒紧拽着王青野的衣角,方才有外人在不使脾气,出了门便垮着一张脸:“为什么要送我去书院!是不是嫌我烦了,你就不想我回来的,现在想方设法的要送我走。”
“我若是嫌你就不会把你从海里带回来,时下你有脚能出门了,自然要好好学习一下识文断字,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旁啊。”
“我才不听!”
绵舒气鼓鼓的,若是进了书院日日被管教着,哪里还能想吃便吃,想睡便睡,倒是还不如在家里关闲着。
王青野看鱼气得都不要他牵着走了,径直一个人冲在前头,无奈上前拉住了他,好声哄道:“家里新买了个铺面儿,今儿也带你去看过了,到时候开业又得聘人,若是你能学会打算盘,届时我便不用请管账先生了,一来省下了钱,二来是你算钱我也放心啊。你也总不能天天在家里待着吧。”
绵舒顿了顿,没答话。
王青野又道:“自然,你若是真不愿意,我也不能逼着你,到时候你可别再嚷着我忙碌不能陪你了。”
绵舒叠起眉头:“好了,好了,我去书院就是。”
“这不就对了。”
*
入学初次见面老师得准备束脩礼,听说礼仪周全下有六样,猪肉干儿、芹菜、龙眼干、莲子还有红枣和红豆,王青野不想失了礼,特地在城里把东西置办齐全,本来家里也有腊肉的,但是还没有熏制好,也就不好拿出手了。
次日一早,随着周竹张燕儿去摊子,王青野一道把绵舒送去了书院。
周竹帮绵舒背着束脩礼,同绵舒道:“小哥儿不用紧张,以前我也在冥思书院上过学,虽然日子不长,但是里头可好了。”
绵舒见周竹眼中神采奕奕,对他能去书院十分羡慕,心里倒是好过很多。
王青野一路上见周竹和绵舒有说有笑,也放下心来,他瞧着今日张燕儿格外的安静,想必还是在因为昨日的事情不快,他道:“燕儿,你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张燕儿慌了一下,赶忙又道:“我没事,只是昨晚睡的晚了些,还不太清醒。”
“那你多注意身体,摊子上的事情多交给周竹做就是了。”
张燕儿微微笑了笑,周竹耳尖儿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张燕儿一眼,眉心不由得一紧。
行至大东街路口就得分方向走了,眼下时辰尚早,但书院里已经能听见念书的声音了。王青野送绵舒到书院里头去拜见了徐夫子,倒正如管事所说,当真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儿,眉头因常年锁着不怒自威,手往身后那么一背,操着把戒尺谁见了都怕。
王青野礼数周全,给的学费不少,齐活儿了徐夫子对绵舒的印象尚且乐观,没有板着脸,露出了个尚且慈祥的笑容。
其实学费大家来都是一样的,只是说不少家境贫寒的学生光是准备束脩礼就得东拼西凑的借钱,再要加上学费那便是困难了,所以刚进书院的时候可能并交不上学费,拖拖欠欠的,可能会到秋收以后才补的上。
书院的夫子教书育人,自然不能表现的过于功利,催着要账,但是久久不给学费也让人头疼,毕竟学生要生活,夫子也食五谷杂粮,都得过日子,为此对于一次性就缴纳了学期费用的学子,夫子都比较喜欢。
“在书院要好好听夫子的话,少说多听,切不可生事儿。”
“我知道。”
绵舒跟在王青野屁股后头,一路到了竹园里。
王青野也并不是全然放心鱼崽待在书院,但也知把鱼看得太紧反而是害了他,便道:“好了,快回去吧。”
绵舒却拽住王青野的衣袖,摊出手:“给我一个可乐。”
“你真是.......”王青野弹了绵舒的额头一下,摸了一瓶可乐给他:“少喝点。”
绵舒抱着可乐登时脸上就有了笑容,一边往教习室里走去,一边给王青野挥手:“回去吧。”
王青野摇了摇头,昨日是死活不想来,今儿进来了倒是巴不得他赶紧走,到底是有些不放心,他看着绵舒快进了教习室,又上前一步道:“下学我在书院门口接你。”
离开学院,王青野先回了一趟摊子,自打绵舒回家以后,他都没怎么再管过摊子上的事情,得亏是两个雇工得力,只不过眼下恐要失去一个了。
“燕儿,这个你拿着,回去给伯父炖点汤喝,好的快。”来了摊市后,周竹就一个劲儿的偷瞧张燕儿,几番想要上前,却又不好意思过去,摊子收拾好了,他趁着还没有客人,一咬牙喊住人将一个包裹很好的油纸包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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