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舒一边由着王青野给他上药,一边弯腰捧起小尾巴把上头久久不掉,又没法子恢复原样的逆鳞给拔了下来,银白色的鳞片一拔,里头粉红的嫩肉就露了出来,绵舒疼的冒冷汗,却还是咬着牙拔下来。
“疼就别拔了。”
“不拔下来也不长新的,以后身体好了太丑了。”
王青野笑了一声:“一条小公鱼还那么臭美。”
“我可是人鱼族里最好看的人鱼。”
“得了吧你。”
话虽这般说,王青野也不得不承认,小崽崽确实生得很好看,哪怕因为受了伤有些落魄,但带回家洗干净后早不似在礁石上捡到时灰头土脸那条小丑鱼了,尾巴在阳光底下银灿灿的,脸蛋儿常年藏在海里,白得像是光滑的珠玉,只不过时下玉石上还有点瑕疵。
涂好药后,绵舒又窝到了躺椅上。
王青野则去准备洗手蟹,按照昨天的制作方法,他做了十斤蟹。
做蟹倒是简单,调料都是现成的,只需要配好腌制就成,麻烦的是包装,这时候又没有轻便的塑料盒子能装东西,外头卖的食物多是靠油纸包。
但是洗手蟹有汤有汁的,就算油纸不漏水,但也没法子包有汁水的食物,若是拿了盘子去卖,那成本也忒高了。
几番思量,王青野想了个法子,买了大张的油纸叠成正方形的盒子,如此一来把蟹装在里头就不会漏了。但是也有个短处,那便是油纸不够硬,不太能够定形,装东西肯定还是比不过盆碗的。
他坐在小凳子上把叠好的盒子堆在一起,绵舒趴在椅子上看他叠了一会儿,自己也摸了一张油纸去,小崽子太闲了,什么事情都想去试一下,昨天为着没让他剥蒜这事儿还跟他闹了一通脾气,王青野便也由着他去了,没想到不一会儿小家伙竟然还把盒子叠了出来。
两人一起忙碌了一炷香的时间,叠了三十多个盒子,王青野看着也差不多了,揉了揉绵舒的头发:“我今儿可能会多出去些时间,你在家里好生待着。”
绵舒叠起眉头:“又要出去。”
“你待在家里乖点,我待会儿给你带些零嘴回来。”
绵舒一听有吃的,心里高兴了些:“那你早点回来。”
“好。”
王青野准备了一对箩筐,一个装大汤勺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工具,另一个装已经腌好的蟹,担着便上街去。
眼下时辰已经不早,太阳都快到正空了,城里热闹的很,商铺都已开了门,支摊的摊贩和走街串巷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
王青野还是头一茬来卖东西,寻了个树荫放下担子,学着挑担子卖豆腐的揭开箩筐盖子叫卖。
小贩喊:“豆腐咧,卖豆腐,新鲜的大白豆腐!走过来,瞧一瞧,看一看!”
声音停了,王青野便开始叫卖:“蟹生,蟹生,料足味鲜的蟹生,先看再尝,好吃再买!”
得,这一喊着实吸引人,很快就引得了街头酒楼凭栏吃酒的酒客注意。
“底下的小贩,卖的是何蟹生啊?”
“才做的“洗手蟹”!”
“担过来瞧瞧,下酒吃不吃得。”
王青野担着担子过去,楼上的人站在栏杆处看了一眼:“瞧着还不错,能尝真的假的?”
“自是真的。”王青野拉住挂在酒楼外的篮子,取出油纸盒舀了小半勺蟹放进篮子,上头的人一拉篮子就上去了,很是便捷。
刚来时王青野也不知酒楼外头挂的篮子是作何使的,后头碰见有人用过这才知道。酒楼里不让小贩进去卖东西,扰乱了酒楼里的秩序,而楼上的食客又懒得下楼来买,久而久之的就出现了这般挂篮取物。
“这料放的真足,尝着和别处的味道都不一样,还真是不错!”
“竟比那常春楼的还好吃些。”
“小贩,送两份上来。怎收的钱?”
王青野见着生意有的做,道:“十五文一份。”
楼上吃酒的掏出了三十文钱放篮子里:“你这倒是实惠,酒楼里的得二十几文一份。”
王青野取出钱,又把装好的蟹送上去:“小本生意如何能同酒楼里的比,客官吃好。”
顺利卖了两份出去,太阳越发的大了起来,王青野又把担子担回了树荫下,卖豆腐的揭下草帽给自己扇着风,瞅了王青野一眼:“大哥你这蟹生倒是好卖。”
王青野偏头,小贩揭了草帽竟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郎,干瘦干瘦的,衣服穿的老成,他原还以为是个中年人。
“碰巧遇到出手阔绰的食客罢了。”
少年郎笑了笑,两人又在树荫下叫卖了一刻钟的时间,却是再不见人来买东西了。
“快到午食时间了,街上饭馆子都热闹起来了咯,街上也卖不出多少东西,去民巷里没准儿还能卖出去些。这当儿正是民巷里烧火做饭的时辰,听到叫卖有的会买去烧饭。”少年郎带好草帽:“大哥要不要一道?”
干等着也是干等着,王青野应了声:“成啊。”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民巷,霞城的民巷不少,两人去了小南巷,这条巷子里的住户大抵都是些平民老百姓,日子不算紧吧,但也说不上阔绰,不少小贩都喜欢去这条街卖东西。
果不其然,这阵儿炊烟寥寥,民巷里的都在做饭了,两人各自吆喝着,还真有人开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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