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膏抹了三天,额头上的大包终于消下去,只是还有轻微地擦红。
沈观叹了口气,如果他再不去剧组,不用导演打电话喷他,张远就会立马赶到沈家跪地求他赶紧去剧组拍定妆照。
沈观坐在茶桌旁,拧着眉心想:哭包占着他的身体入了剧组,可是他根本不想当戏子。真是……麻烦!前世已经活得够可笑了,今世还要当个戏子,赔笑给人看?
他抱着手臂,心里骂道:怎么江钦言那狗东西当了戏子,好像还挺享受?他那个“影帝”身份真有那么厉害?
沈观想得入神,完全没发现白忆已经坐到了他对面。
“想什么呢?”
沈观乍一下回神,发现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对面,正在泡茶。
“妈……”
白忆莞尔一笑,沏了杯热茶,推到了沈观面前,“近日你爱喝茶,你爸就说把所有珍藏的茶叶都拿出来了,替他品品看?”
沈观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小抿一口,茶香立马在嘴里溢开,回味甘淡却不苦涩,绝对的好茶,沈观拧起的眉都舒开了,抿起的嘴角微微上扬。
白忆见他喜欢,又道:“好茶?”
沈观点头,话语都带了丝茶的香甜:“嗯,爸爸这茶叶确实好。”父亲待我不错,我也记恩的,以后定要回报。
“心情好些了?来和妈说说,最近有什么烦心事。”
沈观立刻懂了母亲的用意,他放下茶杯,双手打在膝盖上,有些拘谨。
他从来没与母亲如此亲昵地谈过话,之前总是闹得不欢而散。
若是……若是眼前这位,我可以敞开心扉么?
“妈,我……”
“嗯?”
“我……我争取了一个角色,但我不想演了,您会怪我么?”沈观的语气小心翼翼,他半抬着头,眼神却看着自己的母亲,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
白忆原先是以为他和楚端叙闹别扭了,是情感上的烦恼,结果没想到是事业上的问题,她失笑道:“我不会怪你,我是你的妈妈,自然想以你的快乐为主,但我也想你做个有始有终的人,既然争取到了角色,为什么就能不坚持呢?”她语气又放软了点:“能和妈说说,为什么不想演了呢?”
沈观搅着手指,吞吞吐吐道:“我原先是因为……楚哥才……进的剧组,但我不想当演员了。”
“原来是这样。”白忆道:“你醒来后,改变了许多。”她双手搭在桌上:“原先你为了楚端叙那孩子,跟你爸闹别扭,无论如何都要进娱乐圈,没想到睡了一年后,居然能淡了这个念想……”
沈观突然害怕,害怕母亲发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沈观,他连忙补救:“我会老实地把这部戏拍完,然后听爸之前的话,接手公司,可以么?”
白忆起身,抬起了手,沈观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他前世挨过的打太多了,已经不会反抗了。
被巴掌扇倒在地的记忆不断涌出
然后,楚端叙被对方翻的白眼,搞得硬了。
“傻孩子,紧张什么。”
他咳了一声,把坐在椅子上,把剧本翻开封面朝上盖在腿上,掩住自己的异样。
我定会用我的所有,去保护我的所有。
“发泄出来就好了,妈陪着你呢。”白忆搂住儿子,不断拍打着他的后背。
像个孤独迷茫的小兽,在某一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埋藏已久未对亲人袒露的脆弱宣泄而出,他也不觉得丢面。
“在帮我买杯泷珠奶茶,嗯……七分甜。”他应是喜欢七分甜。金主大人今天开心啊,他自然也该好好表现表现。
“可是哥你已经订了其他……我马上搜!”在楚影帝的凝视下,张远同志很没出息地屈服了。
“他今天怎么高兴成那样?”楚端叙问到。
“怎么,来见我你高兴成这样?”楚端叙见他神采奕奕,故意调侃道,没想到今天的沈观是真的高兴,都不屑于跟他斗嘴,只白了他一眼便去换衣服了。
被母亲责骂地话语恍若还在耳畔……
从不肯外露的脆弱,此刻忽的,化为两道热泪,展现在自己母亲面前。
“只要一……我懂了我现在就去买!”
好在我重活一世,爱人追我而来,亲人不曾抛弃,我重新拥有了一切。
楚端叙见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摸着下巴沉思了会儿,道:“附近有没有情趣酒店?”
那双柔和的,母亲的手,没有匡在他脸上,而是,轻轻地按上了他的脑袋。
昂贵的衣裙被泪水浸湿,然而她不在乎。
“张远,过来。”楚端叙招手,把旁边看行程的张远招了过来。张远立马弯腰,狗腿道:“楚哥有事请吩咐。”
和母亲谈完心后,沈观既觉得不真实,又觉得飘飘然,他怀着明媚的心情,下午就赶到了剧组。
“我不知道啊。”张远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张远一噎,哭着脸道:“楚哥您问这个干嘛?”
嘤嘤嘤他明明是个经纪人却要干着双人份助理的活,还要忍受这对夫夫大佬的压迫,生活啊,唉(
“哎呀,怎么哭了。”见儿子莫名其妙又落了泪,白忆慌张不已,连忙要去拿纸,却被沈观紧紧抱住。
小东西今晚操不死你!
沈观睁开了眼,有些征愣。
“废话少说,赶紧搜搜看,有的话帮我订个双人间。”
我的前世,我为了名利虚假了一生,没有爱人,没有亲人,最后承担自己造的孽。
他虽外表面无表情,可眼神里总有股喜悦之意,惹得张远都在想,有生之年,小祖宗来剧组都能这么开心,今晚得多吃两碗盒饭,说不定就吃出金子了!
……
楚端叙撇了他一眼,吓得他连忙招手,满脸委屈,“我真不知道啊。”这小祖宗阴晴圆缺的高兴难过那都不得问您么哥诶!
他开口,想说些什么,然而话语吐到嘴边,全都转成了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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