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唐必安急急大喊,“还有一样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的,你先别挂!”
“有屁快放。”挂断的速度有所减缓,我起身来到客厅存药的柜子前,翻找着止疼药。
“那个……施皓回来了,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的。”
抠出止疼药的动作一顿,过了两秒,才继续将药片丢进嘴里。
“回来就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回来见施老爷子最后一面的,他老人家昨晚上过世了。少爷你、你之后见了他千万别冲动,万事以和为贵。”
夏初就听说施家老爷子快不行了,本以为能熬过今年,想不到秋天还没过就死了。
桑家与施家好歹都算是虹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意上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个小辈虽然不争气、不对付,但碍于面子,桑正白怎样也会带我一同出席告别式。
到时候不可避免的,就要与施皓对上了。
“我爸让你来敲打我的?”
“不是敲打,就是叮嘱一下……”
唐必安这小子直接接触桑正白的可能性不大,所谓的“叮嘱”,怕是从唐照月那里得到的任务。而唐照月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她这样做,必定是接收到了桑正白的旨意。
对待儿子也像是对待公司的事务一样,只是把自己的精神核心传递给心腹,再由心腹层层向下转达,最终完成指令。
可真是方便啊。
胶囊干涩地卡在喉咙口,因为没有水的滋润,怎样都咽不下去。从舌根处弥漫开恶心的,连满是香精的方便面都难以盖过的苦味。
“告别式在什么时候?”
从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大口灌下,苦味却像是黏在了喉咙口,怎样也冲刷不掉。
“后天。”
毫无预兆地挂断电话,我趴到水池前,用手指抠挖起喉咙里的药片。
唾液混着血丝被干呕出来,铁锈的味道战胜一切成为口腔的主宰。抽出手指,指尖染上淡淡的红色,喉咙口疼得要死。
“操……”
也不知道是骂谁,唐必安、桑正白,还是那颗格外苦涩的止疼药。
施皓回国的消息,郑解元应该也听说了,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都被我按断了,最后索性将他拖进黑名单。
【桑念,施皓那狗娘养的回来了。你这几天出门的时候小心一些,最好就别出去了,实在要出去记得叫上我,我给你当保镖!】
以为是纪晨风的回复,结果只是郑解元的消息。
午休时间难道不看手机吗?
烦躁地将手机丢到一边,前方进停车库的队伍动也不动,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降下车窗,探出脑袋想一探究竟,却什么也看不到。
视线无意识地往对面车道瞥了眼,凑巧地正好看到周及雨从一辆黑色SUV上下来。
他穿着一件驼色的长风衣,里头搭着米色的针织衫和深色的西装裤,比起心理医生,更像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
双手插进口袋里,他观察着来往车辆,准备穿过马路到这边来。车里的人这时降下车窗,叫住了他。
深栗色的头发,深邃硬朗的五官,驾驶座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外国人。
周及雨疑惑地回身走过去,没说两句话,外国男人伸出一只手,拉下他的脖颈,与他吻到了一起。
两人就这样在马路边,光天化日下,接了一个长吻。
哦。
还在奇怪现在做医生是不是都有容貌要求了,一个两个衣品都很不错,但如果是同性恋,好像也能解释得通。
许久不动的队伍终于有了动静,没有再管那两个当街接吻的同性恋,我缓缓驾驶着车子往地库开去。
当我停好车乘着电梯来到周及雨的心理咨询诊所,他已经坐在办公桌后头等着我了——这次学乖了,直接提前了半小时就位。
“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桑少爷。”他的脸上再次戴上温和的假面,但说话更谨慎,也更有分寸了,“您想怎样开始?或者我们什么也不做,您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是个聪明人,已经完全领会我的意思了。
诊室内的沙发座椅柔软而舒适,指尖划过表面,可以摸到细腻的、属于头层牛皮的纹路。
一下下地点着沙发扶手,我久久没有出声,周及雨并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
“对于如何才能让另一个人迷恋上自己,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周及雨眨了眨眼,发出诧异地单音:“啊……”
“回答我让你回答的问题,敢多问一个字,或者向别人透露我告诉你的东西……”我面无表情看着他,“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并没有夸大或者开玩笑的意思。周及雨清晰地感觉到了,表情也在一瞬收敛,恢复到专业模式。
“您请放心,医生对患者的隐私有保密义务,您告诉我的一切,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我冷笑一声,并没有当真。
“我看到了,你和那个外国男人在路边接吻。说说看,你是怎么让对方迷恋上你的?”
剔除金钱和权势,身边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该怎么让女人迷恋自己,就更不要说男人了。而对于许汐,这种话题也无法说出口。一旦追根究底,让她得知纪晨风的存在就会很危险。
周及雨没想到话题猝不及防落到了自己身上,面色微变,失语了半晌才找回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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