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很多页,阮昀柊快速往后翻页,眉头逐渐拢到一起。
“出生地绥兰北区,确定?”
杨晚扶了扶眼镜的金属边框,语气沉稳,“资料是从档案部调取的。”
言下之意,他确定不了,但信息来源可靠,可信度极高。
上来就被晾到一边的邱思竹终于找到插话时机,“十有八九错不了,我也听说薛越是从北区来的,一开始在剧组跑替身,不知道攀上了谁,拿到了男二的角色。”
阮昀柊翻资料的手没停顿,视线仍注视屏幕,却冷冷道了句,“我让你说话了?”
“抱歉。”他连忙低头,眼里闪过一抹苦色。
绥兰作为首都城市,占据了全国20%的GDP,而这20%中,有80%集中在南区。南北区的划分是一条兰江,被戏称世界最夸张的贫富分界线。
所以北区,就是俗称的贫民区。阮昀柊直觉薛越的背景没这么简单,可从这份资料中,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想起薛越的话。
资料已经全部阅完,他还是没能想起两人有过什么交集。细思几秒,他吩咐,“调查一下档案部作假的可能。”
回答声来得有些慢,杨晚口气迟疑,“这明显超出了秘书的工作范畴。”
阮昀柊不理,一只手伸出,掌心向上。杨晚取下手腕上的备用发圈,“这也超出了秘书的工作范畴。”
“你不干谁干?”他说得理所当然。
杨晚默默叹气,提醒了另一件事,“今晚的宴会大概十点结束,苏医生会提前到家里等您。”
听到苏医生三个字,阮昀柊烦闷闭上眼,不再说话。
车内空调舒适,就这么会功夫,他犯起困来,半梦半醒间,好像坠入月光碎乱的松林,半枯的松针扎进头发,浓郁松珀香喷在脸上,耳边全是混乱不堪的呼吸。
“哥哥,你别动!”
他遽然惊醒,发现是梦。
“阮总,到了。”杨晚出声提示。
车门被外面的保安拉开,戴白手套的手比出恭敬的邀请动作。他整理了理本就端正的领带,下车等着邱思竹走到身边才一起迈入门廊。
战时保留下来的绥南会馆,现作为商业宴会场所对外租赁,今晚是场无聊的新品鉴赏会,由知名珠宝品牌DZ的江远黛女士主办。这是家了不起的家族企业,为上届总统设计过求婚戒指,现在被名卓集团收购了所有股份。
走进去没几步,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快步从里面迎出来,“昀柊!”
阮昀柊停下来,露出适当的惊喜,“飒安,你怎么回来了?”
“提前退伍,以后我都在家里了,随时欢迎来找我玩。”对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将手里的礼盒递过来,“送你的。”
蓝色礼盒,白色丝带,是他喜欢的配色,但是,“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送我礼物干嘛?”
蒋飒安直接塞他怀里,“又不是我送你的,不拆开你一定后悔。”
不是蒋飒安送的,那可能性只有——
阮昀柊眼里腾起亮光,连配色都按照喜好准备,能做到如此细心地步的只有一个人。
盒子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把小巧的漆黑手枪,杵在边上的邱思竹看得眼皮一跳。
蒋飒安自然地挤走他,推着人往里走,“全消音又这么小的,刚做出来两把,上校花了好大功夫搞来的,拿到手里喜欢得不行,说一定要送给哥哥,兄控真可怕。”
拿到宝贝礼物的阮总,跟拿到棒棒糖的小孩一样,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带个男伴。邱思竹委屈巴巴跟在后面,一扭头看到张熟悉不过的面孔,正冲他勾手指。
“薛越?你怎么在这?”他被勾过去了,目光被那条深色印花领带吸引。
两人的交集只在片场,不穿戏服的薛越就一件白T恤,时尚程度和不修边幅的夏导有得一拼。原来他也有穿得这么正式的时候,裁剪合适的深色斜纹西装,端只酒杯靠吧台边朝他勾手,确实是最无法拒绝alpha第一名。
薛越比他高很多,偏低脑袋跟他说话,“那个人是谁?”
“你不知道?”他在心里道了句土狗,“凭什么告诉你?”
“我们不是朋友吗?”薛越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认真无比。
邱思竹受不了被他这样盯,端起杯酒喝了口,“那是蒋家大少爷蒋飒安,阮总弟弟的部下,算得上他的竹马,不是你这种人能比的。”
确实。蒋家也算少有的名望之家,名望不像钱,可以一下子追平。
喝了杯酒,邱思竹变得话多起来,“我知道你想勾引阮总上位,就这一次,真心劝你放弃,都是无用功。”
薛越默默给他拿了杯新的,“谁不想找个有钱有势还漂亮的金主爸爸?”
“你这么想也没错,在圈里混太难了,阮总是位完美金主,但只是金主,多的没有了。”
薛越再次给他拿了杯新的,“你对他动真心了?”
“那怎么可能?谁会找他那样的alpha啊,说话冷冰冰又爱凶人,整天弄个娘们唧唧的发型,还和秘书要发圈!”邱思竹这么快起了酒潮,那张入了阮总眼的脸是真很诱人,可惜诱不到他。
几道目光有意无意往这边来,薛越不想灌酒的事被发现,收回把递到一半的新酒杯,突然一阵诡异力量,酒杯凭空炸裂,碎片擦过他的手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