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浔哥哥是什么意思?”陈湘不解。
楚浔敛起笑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若是进吏部,需要一点点磨练,没个三年五载无法担任要职。而进御史台却是可以直接上奏折。我需要你尽快评议时政,上疏言事。也就是……”
他凑到陈湘跟前小声说:“尽快搅乱朝堂!”
“扰乱朝堂?这对楚家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楚浔抚着案几笃定的说:“我已筹算好。从进京之日起就要把那些陈年旧案都翻出来。京兆府尹一案,奕王妃被害一案,还有我一次次被行刺,这些案子都要拿到台面上来。”
巧儿一惊,凑到跟前问:“这不就是彻底翻脸了吗?”
陈湘一听翻脸二字,目光灼灼的望向楚浔。
楚浔冷笑点头说:“该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若不翻脸,还等着他们出手吗?我还有几条命禁得住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所以……现在需要有人深挖朝廷沉疴,丑事暴露得越多越好。”
“所以……我们需要湘儿批评朝政,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巧儿问。
“好!”陈湘还没等楚浔答应,已经一捶桌子低吼起来:“湘儿必将不辱使命!”
巧儿被这吼声吓得一激灵,楚浔促起眉头赶忙在唇边“嘘”了一声。
呆头书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巧儿看看楚浔,二人“扑哧”一声同时笑起来。这么实诚的孩子,还真是只能作刚直不阿的清流。楚浔给他的使命是度身定制的。
三人正密谋大事,马车外突然传来喧嚣声。
楚浔凝神细听,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
他神色一凛,指指塌下,陈湘也骤然紧张起来。他听话的跪在床前,一骨碌躲到床底下。这里是楚浔事先安排好的藏身之地。楚浔身份尊贵,他的马车没人敢上,床底下更是不会有人查看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巧儿扶着楚浔正要下车,只听得车外陈峰刻意提高的声音:“这不是……贾将军?”
楚浔闻言一愣,他和巧儿对视,都希望猜想是真的,却又怕失望。
“京营副统领贾迪恭迎王爷。”
“贾迪?”
“贾迪!”
楚浔与巧儿同时睁大眼睛,互相用口型无声的说道,生怕自己太过喜悦叫出口。
巧儿已经等不及,几乎是拽着楚浔出了车厢。马车外一个彪形大汉站在一旁,手握宝剑正躬身行礼。那人还没抬头,脸上狰狞的疤痕已经跃入楚浔脸庞。
“贾将军……久违了!”楚浔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说道:“贾将军可是要陪本王一同上京吗?”
贾迪抬起头来,掩住眼中的波涛汹涌,恭恭敬敬的说:“末将在禹州巡视,正好赶上王爷途径此地,特来迎接。京营统帅傅将军已恭候在蓟州,保护王爷入京。”
“好……”楚浔心中有小小失望,但是转念一想,能堂堂正正的同哥哥说一句话已是心满意足了。
此时贾迪继续说:“本将在渭南军的时候与王爷有一面之缘,也算有些故交。今日备了禹川玉液,不知王爷可否赏光小酌?”
楚浔一听,立刻面露喜色。笑着说:“本王赶了一天路也是乏了,那就歇歇吧。”
贾迪回身对侍卫说:“快去前面的酒楼清场,给王爷备出一个包房来歇息!酒楼前后严加把守,闲杂人等一概请走。你们都去!不得误事。”
这贾迪的谈吐气度已经不像在渭南军一般委曲求全,而是流露出大将风范。楚浔在一旁听着颇感欣慰。
所有侍卫都被支走了。楚浔笑着刚往前一步,就被贾迪一把搂入怀中。
“浔儿!”贾迪低声唤他。两只紧实的臂膀把楚浔搂得紧紧的。
“大哥……”楚浔叫出这两个字时,心疼混合着欣慰窜到鼻头上,不知为何又有了几分委屈。
他平日里是处变不惊的汉西王,是一家之主。可是他毕竟只有二十岁,在孤独绝望的时候,在被病痛煎熬的时候,多么希望有这样的怀抱支撑他。
楚浔吸吸鼻子,眼里满了雾气,却又挂着笑意。他贪婪的盯着哥哥的脸庞。那被风霜磨砺的脸庞诉说着哥哥的磨难,可是他眼里的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亮。
“大哥……”楚浔指指车上说:“湘儿也在。”
巧儿这才想起来床底下那位。她赶忙掉头回车厢,把那呆孩子从榻下拉了出来。
“嫂嫂,你拉我做甚?”陈湘一头雾水。
“是你大哥来了!”
”大哥?”陈湘不明所以,踉踉跄跄下了车,还没站稳,眼前一个黑黢黢的大汉一把把他抱了起来,竟然举着他转了两圈。
“我的小湘儿,真的是你!”贾迪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离家时楚湘还是奶娃娃。后来听说叔父辞世,湘儿被送去了江洲,再也没见过面。
陈湘对贾迪的脸印象已经模糊。可是被那人抱着,脑海中突然出现少时被大哥哥抱着打转的情景。
“迪,迪哥哥……”陈湘不确定的叫。
“可不就是大哥。我们的小湘儿都长这么大了!”贾迪说着说着,嗓音已经哽咽。
一旁的楚浔不愿意大家太过伤感,他连忙走过来搂住二人说:“快上车,今日兄弟相逢,咱们去喝两杯……”
兄弟三人一并上了车,巧儿有些犹豫是不是要跟着。车厢内的陈湘先招呼她:“嫂嫂快些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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