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浔自然是比谁都心急,他点点头朝着陈峰说:“走吧。如今客栈应该是找不到了,干脆找一处像样些的庙宇,捐点香火钱借宿一晚。”
陈峰起身应道:“好,你们先回车队歇息的地方,我快马打听附近有没有寺庙。”
此时巧儿扶着楚浔起身。楚浔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马,一时间没想好如何安置陈湘。他们刚才都是骑马来的。要想带陈湘走,必须有人和他同骑一匹马。
陈湘立刻明白了哥哥在想什么。他大大咧咧的挥手说:“哥哥嫂嫂骑一匹马,我在前面牵马就好。”
“胡说!”楚浔按着胸口起身,瞪了一眼陈湘,指指陈峰的马说:“湘儿你饿了几日了,正好,跟陈将军坐一匹马。”
陈湘也没多想,痛痛快快的点头答应,爬上了陈峰的马。
“抓紧了,别掉下来!”楚浔嘱咐道。
巧儿此时已经坐在了楚浔身前。她回头不解的问:“饿了几日和骑马有什么关系?”
“陈峰爱骑快马,又前后左右的跑。湘儿肚子空了不至于吐得太厉害。”
“呃……”巧儿再次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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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大队人马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僻静寺庙。庙宇虽简陋,打扫得还算干净。
陈峰给方丈塞了不少银两,大和尚很识趣,素斋做了一大桌子,闲话却是一句没问。
陈湘骑了半日快马,到寺庙时已经面色发绿,吐了好几次了。
下得马来,简单梳洗,饿坏了的孩子一连吃了三碗素面。
陈峰自诩饭量大,今日都甘拜下风。他坐在陈湘对面,眼看着那孩子吃的满头大汗,连声劝着说:“别吃的太快,小心噎着。”
陈湘使劲咽下一大口面,环顾四周。此时才想起没看见哥哥的身影。
他抬头对陈峰说:“浔哥哥怎么没来?他吃了吗?”
”他……在内殿休息呢。”
“那我给他送一碗面去!”孩子说着起身,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嫂嫂的面我也端去吧?”
陈峰赶忙拦着说:“我的爷,您是金尊玉贵的身子,怎么总是抢下人的活?刚才还说要当马夫?”
陈湘已经笑着盛了两碗面说:“陈家如今没有下人了,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做。还要伺候养父养母呢,有什么稀奇?”
陈峰听了神情黯然。他叹口气说:“你踏踏实实坐着。面我早就让人送去了。”
“那我也要去看看哥哥。满腹的话想跟他说呢。”
“哎,你回来!”陈峰还是拦着。
楚浔从一回来就被杜仲关在屋子里施针。晚饭怎么送进去怎么端出来。根据杜仲骂人的嗓门判断,王爷应该是见不了人。
此时内殿里孤灯摇曳。方丈平日打坐的内室被布置成卧房。侍卫把守在门外,里面传来阵阵低咳声。
楚浔坐在榻上,往前伏在巧儿的肩上。他只穿了白纱里衣,松散的领口滑下来,劲瘦的后背上扎着十几只银针。
杜仲发了一下午脾气,此刻终于偃旗息鼓。他板着脸小心的调整着银针的位置。
楚浔伏在巧儿肩上,捂着帕子一阵阵艰难的咳。
眼看着帕子上溅落了星星点点暗褐色的血迹,杜仲点点头说:“忍着点,瘀血不咳出来不行。”
那人抬起头阵阵喘息,听话的点点头,又无力的软在巧儿的香肩里。
巧儿搂着他的腰,能摸到他们衣服已经汗湿了。她心疼的抬头问杜仲:“何时能拔针?爷得换一身干爽衣服。”
“快了……你抱好他!”杜仲趴在楚浔后心处听了听,起身说道。话音未落,他拿起一支烧过的银针,朝着楚浔的心俞穴利落的扎下去。
楚浔猛的抬头,忍不住闷哼一声。巧儿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
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咳。杜仲手下没闲着,他手指翻飞,转眼间楚浔背上的针都消失不见。杜仲虚握了手掌在楚浔的后心上轻轻敲击。
楚浔汗出如浆,终于探身咳出一大口瘀血,那帕子被浸湿了,滑落在青石地上。
巧儿紧紧抱着他,让他不至于滑下去。
杜仲慢慢起身,点头说:“让他躺一会儿吧。血吐出来就不至于那么疼了。”
巧儿正扶着楚浔躺好,门外隐隐传来抽泣声。
楚浔本已是精疲力尽。他费力的睁开双眼看向门外,立刻明白谁在外面了。
“让他进来……”楚浔促着眉头低语。
杜仲不耐烦的走过去,直接指着门口说:“把鼻涕眼泪擦干净了,你浔哥哥最怕脏。”
门外果然出现陈湘瘦弱的身影。小孩塌着肩膀,一面用袖子抹泪一面局促的站着不敢动。
“湘儿……”楚浔轻声唤他。
刚擦干净的泪水又涌出来。
“浔哥哥,你这是因为救我受伤了对不对?“陈湘哽咽这说。
“不是因为救你,是因为老见你哭鼻子……气成这样的。”楚浔一本正经的玩笑。
他的发际松散,些许漆黑的长发被汗水粘在雪白的额间,虚弱的容颜让陈湘不忍直视。
孩子使劲忍住眼泪说:“哥哥尽是打趣。”
一旁的巧儿也学着楚浔的正经样子说:“爷气性大。怒火攻心,气血失常也是有的。”
楚浔轻轻打巧儿的手背。
陈湘却一脸钦佩的抬头问:“嫂嫂也懂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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