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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浔预想到她会哭,可是没想到她一面哭一面没耽误诉苦,更没想到自己听了她的长篇大套真的心有不忍。这心里一犹豫,腹内也是纠结。他一只手还被巧儿攥着,只得用另一只手抵住胃腹,咬牙欲要忍过这阵疼。
    巧儿见他变了脸色,大气不敢喘,死死攥着他的手掐的楚浔生疼,仿佛肚子疼的是她自己。
    待到楚浔忍过漫长的一阵痛,轻轻出了口气,巧儿才敢轻声说:“爷,无论如何您今日别打发我。您疼成这样怎么能定夺?等哪日您腿不疼了,头不晕了,心口也舒服了,有了胃口您再好好想想我的事,那样对我也公道。”
    楚浔一听,惨白着脸乐了。这丫头明显是耍赖,他哪里有过浑身舒服的日子?
    “你把我手都捏紫了……”楚浔看看自己被巧儿攥着的手抱怨道。
    巧儿连忙松开他的手。望见他脸上无力的笑容,又觉得机会难得,应该乘胜追击继续耍赖。
    “爷,往后我跟您出去,保管封住自己的嘴。我也能学乖巧,天塌下来出了人命也不喊。我就告诉您一个人。”
    楚浔忍不住笑意又深了。他换了个姿势,手刚一松,一阵绞痛又袭来,他没想到这药后劲这么大,轻哼了一声干脆趴在案几上。
    “我去给您找个汤婆子吧。我悄悄儿的,不让程班主知道。有人问就说我自己肚子疼。”巧儿一双眼睛亮亮的说。
    楚浔心下稍稍宽慰,这孩子其实不笨。如今她也知道利害关系了。
    “去一层伙房里,在靠墙的架子上从上面数第三个抽屉,里面有好多汤婆子。”楚浔抬头轻声说。
    巧儿暗叹他对这画舫的熟悉,只是此刻不便多问。
    她闪身出门,稍稍松了口气。巧儿知道今日这一关她十有八九是混过去了。楚浔今日内心难安,只要她一直打岔,待到明日程破空不再计较,楚浔自然也就不会坚持让她下船。人的想法都是一时一变,连阴天雨天想法都不同。巧儿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务必谨小慎微,死也要当王府的死人。
    乔巧儿按照楚浔的指点,很快在伙房里找到了汤婆子,她央告烧火的孩子帮她灌了热水,小心的捧着汤婆子回房。
    一进门楚浔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用锦被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来,那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床帐边上摆了痰盂,巧儿离近了一看果然是又吐了。
    楚浔平日里吃东西很节制,通常只吃五成饱,今日真的是多吃了几口,可见他的兴致有多好。
    巧儿看到楚浔此刻憔悴不堪的面庞也是心中戚戚然,她已经反悔刚才说的话。她可不想离开这人去柴房烧火,她只想每日里在王爷身旁伺候他。
    楚浔听到巧儿的动静,费力的睁开眼又合上。巧儿见他实在疲惫,干脆掀开锦被把那手巾包好的汤婆子塞进他怀里。
    “嗯……”汤婆子触碰腹间的一瞬,楚浔忍不住叹了一声。
    巧儿用手帮他按着,拧着身子坐在床前的鳖凳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脸离楚浔很近很近。
    “爷,您为什么知道汤婆子在哪里?”
    楚浔没睁眼,悠悠说道:“我曾经在这画舫上住过几年。就在这间屋里。”
    “啊……”巧儿张着嘴环顾四周,怪不得这里的陈设和府里颇为相似。
    “那时父王遇刺,母妃出了关。你刚得风痹,每日里痛不欲生,破空哥接我在这船上养病,一住就是几年。”
    “那……”巧儿决定多问一些往事。她算定了,自己知道的越多,楚浔越不会让她走。
    “程班主和王府是何渊源呢?”
    楚浔此刻终于睁眼,他眯着眼睛看向巧儿问:“你真想知道?有些事你若是知道了,就意味着你没有了选择,你永远不能离开我身边。”
    巧儿心中感叹,这难道也算要挟,人人都会要留在王爷身边的吧。
    “我就算不知道也不走!”巧儿笃定的说。
    楚浔抿抿唇又想笑,忍住了。
    “破空哥是我父王的义子。天下伶人那么多,为何只有他红遍大江南北?”
    “啊,是老王爷捧的?”
    楚浔轻轻摇头说:“也不是,是父王安排的。破空哥为了父王入了这一行。他本来对莺歌儿姐姐心有所属,可是因为他是伶人,不得不看着姐姐出嫁。破空哥对汉西王府牺牲了太多东西。包括自己的名声。”
    “是这样……”巧儿怔怔的说,手上松了力道,楚浔自己用手按紧了汤婆子。
    “我这位兄长长了惊世绝伦的一张脸,却是个极刚烈的性子,所以我才隐瞒那青儿下毒之事。他为了我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巧儿此刻明白了,这楚浔孤身一人,程破空对于他来说,就好比亲兄长一般。只是这份情谊常人窥探不出全貌,甚至会往歪处想,那青儿心术不正,其实她自己何尝不是也想歪了?想到这里,巧儿脸上似火烧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开始勤勤恳恳日更的日子了。
    第29章 白手套
    第二日傍晚,罗城的百姓都在议论一件异事。程家班的画舫这个时辰本该在最繁华的西长街停靠,因为按规矩戌时就要鸣金开锣了。可是眼下太阳已经西沉,那流光溢彩的三层大船却没有踪影。
    程破空的踪迹在罗城里尽人皆知。他的船白天停靠在城西河湾处,那里有他专用的泊船之位,每日夜间都会准时出现在西长街,从清明至中元,每日如此,今日却是因何坏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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